睛,忽然站起身隔著石桌揪住了他的衣襟,將他用力往上提,形象大失地大吼道:“你為什麼不恨我!?為什麼!?”
“我為何要恨阿沼?”百里雲鷲任穆沼揪著他的衣襟將他用力提起,平靜地迎著他有些瘋狂的目光,淡淡開口,“恨令尊欲將我除之而後快?或是恨阿沼這麼些來與我交友其實都是懷著目的?還是恨阿沼你一直對我隱瞞著你的真實身份?”
百里雲鷲的三個反問,讓穆沼眸中的震驚愈來愈甚,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驚駭更為準確,他與百里雲鷲相識了十幾年,第一次覺得這個年紀與他等大的男人,可怕。
“你早就知道了?”即便心中以明瞭了答案,穆沼還是想要親口問問他。
“嗯。”百里雲鷲並不否認。
“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穆沼的聲音有些顫抖。
“從你嚷著要和我交朋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想要和我交朋友。”百里雲鷲神色平平。
穆沼將百里雲鷲的衣襟揪得更緊,用力搖晃著,吼得愈加大聲,“既然你一開始就知道,為何還要聽我笑看我鬧!?為何!?”
“因為……”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心溫暖的事情,百里雲鷲輕輕笑了起來,“我沒有朋友,從沒有人願意與我玩鬧,阿沼是第一個。”
第一次見到阿沼的時候,他心裡就在想,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死皮賴臉不學無術的人存在,可阿沼的身上卻有他最嚮往的東西——陽光與自由,那是他所沒有的東西,也無法擁有的東西,所以他即便令他討厭,他還是願意與他交朋友。
“可是我的目的卻是要殺了你!”穆沼儼然很是憤怒,憤怒得揚起拳頭想要往百里雲鷲臉上揍,可他終是沒有勇氣落下那緊握的拳頭,“我對你,已經無數次地動了殺念!”
“那又如何?這麼多年過去了,阿沼不也一次也沒有對我下過手?”百里雲鷲依舊淺笑著,讓穆沼愣了愣後鬆開了他,頹然地跌坐回石凳上。
“鷲,你總是如此,明明長著一張冷血無情的臉,偏偏有著一顆表裡不一的心,連恨都不會恨,你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不知是惱自己還是惱百里雲鷲,穆沼將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到石桌上,竟是將厚厚的石桌生生劈成了兩半!
“恨有何用?難道恨了便能改變已成定局的事實?不過自己折磨自己而已。”百里雲鷲垂眸整理自己被穆沼揪皺的衣襟,絲毫不為穆沼的舉動而驚,“我若是恨阿沼,阿沼就不可能活得到今日。”
“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他相信掌控著整個澤國暗之力量的暝王爺,有這個本事。
“我若是恨阿沼,就不會一直在這兒等著阿沼出現。”百里雲鷲站起身,看著情緒有些失控的穆沼,平靜的語氣好似一個飽經滄桑的睿智老者,“令尊不在,看來阿沼過得有些手忙腳亂。”
“的確。”穆沼不置可否,自嘲而笑,“這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這世間的事情又有多少是你情我願,縱使你不想,你的身份已經註定了你未來要走的路,除非你死,否則終你一生都不可扭改你的命運。”百里雲鷲的話冷得殘酷,“你所向往的自由已不是你能追求的東西,認清眼前的事實,令尊已經將箭放在弦上,你若在此時將箭收回,就要由整個澤國的百姓來替你承擔你將箭收回後的罪過。”
“尊敬的太子殿下,百姓苦難,這是你想見到的結果麼?”百里雲鷲逼道穆沼跟前,冷冷的一句“太子殿下”讓穆沼身子猛地一震。
“這個身份……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穆沼看著一地狼藉,聲音輕顫。
“阿沼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麼?”百里雲鷲輕冷一笑,“澤國那些不被陽光照到的陰暗之處所滋生的骯髒事情,有什麼是暝王所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