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中取出一方繡帕,放在小芹的手裡,聲音喑啞低沉,充滿痛苦:“請你一定要轉交給她!”
掌心中的金玉劍鞘,不知不覺已深深刺進了肉裡。
晚間,杜十娘坐在梳妝檯前,玉手託著香腮,撥弄著臺上的一個描金漆箱。
小芹在身後為她梳理著青絲,好奇地問道:“小姐,你總是把珠寶鎖在這箱於裡面。這天下珍奇的寶物你全見過了,最喜歡哪一件呢?”
美人淡淡一笑,順口說:“那麼你最喜歡哪一件呢?”
小芹轉轉眼珠,猜道:“東海產的稀有珍珠做的耳環?金絲翡翠頭飾?還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她連珠炮地一通說完,很滿意自己曾經見過這麼多的寶貝,美人卻只是搖頭。
“好了,小姐,你說嘛!”她連聲求。
杜十娘不再說話,取一枚小巧的鑰匙將箱篋開啟,剎時滿屋金燦生輝,裡面的財寶燦爛奪目。連小芹這看慣了珠寶的人,都不禁又嚇了一跳。“真好看哪,小姐!”
照這樣子收集珠寶,小姐很快就會是京城第一財主了。
杜十娘隨手把今天收到的幾件首飾丟進去,懶懶地問:“還有沒有?”
小芹這才想起日間還有一個人曾送過東西。
她掏掏懷裡,把在擠得皺巴巴的手絹找出來,遞給杜十娘:“對了,小姐,白天還有人送了箇舊帕子給你呢。我本來是想不要的,這麼寒酸,不過是藏寶圖也沒準哦……”
她說話間,杜十娘已經漫不經心地抖開了繡帕。
帕上兩朵火紅的杜娟花正茂盛地開著,相依相偎,託著那花兒的片片葉葉一片碧綠蔥蔥……
她猛地一把揪住小芹胸前的衣襟,慌亂地連話也說不清:“這是誰……是誰拿給你的……快說!快說!”
她那麼拼命地搖著驚慌失措的小芹,那稚齡的婢女被主人突如其來的舉措嚇傻了,帶著哭聲說:“是早上,早上第一個客人送的……”
她鬆開小芹的衣裳,跌跌撞撞地奔到案臺處,就著明亮的燭光仔細觀看,那火焰般鮮豔的花兒一下子燒得她眼眶通紅,淚水大顆大顆地滾了下來。
旁邊的小芹只驚得目瞪口呆!她服侍主人整整三年,卻從未見過她如此失控。
她攢緊手中的繡帕,哭倒在案臺前。
嘴裡,只反反覆覆說著一句話:“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擲劍從牆頭躍入杜家破舊的院子,推開屋門,進到裡面。
四面空空,屋子裡已經是窮途四壁,地面佈滿了灰塵,同院子裡瘋長的雜草一樣,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整理過了。
“師兄,”滿諒悄悄來到身邊,低低地喚他,“你又到這裡來了……”
他嘆氣,好心的師弟,完全感染了他的悲傷與悽楚,分擔著他的愛情與無奈。
“滿諒,是不是我變了呢?”他感傷地說,覺得自己看見的是一團迷霧,迷霧中的她美麗而不真實,讓他迷惘。
“為什麼她會不記得我?”
滿諒小心翼翼地說:“她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處在那種環境,她也是身不由己。”
現在,也只有這個理由可以略略撫慰他的痛。他默然,寧願滿諒所說的全是事實。
他早已發誓,杜微是他的妻,不管她經歷過怎樣的苦楚與悽慘的遭遇,他這一生只認定了她一個女子,絕無她人可代替。
他更不可能眼睜睜地棄她於不顧,任她在青樓中自生自滅,他會履行昔日的諾言,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溫暖的家。
擲劍不再說話,凝視昔日戀人住過的房子,陷入了回憶。
窗外一彎冷月,無言地照出兩人的影子,欣長卻模糊。
踩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