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華麗的簫韻聲,穿過舞女妖豔撩人的舞姿,擲劍生平第二次踏進了挹翠院的大門。
他出身名門,師門管教嚴格,他又向來潔身自律,從不涉足這些媚俗的場所。可是為了杜微,他接連兩次不顧門規,拋下了劍客的自尊與自律,全然不顧後果地捲進了這陣汙流中。
可是這一次,杜十娘卻遲遲沒有出現。
他忍住不安,問陪侍的婢女:“昨天你可有把繡帕交給她?”
小芹在一邊笑嘻嘻地回答:“有啊,不過她看沒看就不知道了。我家小姐收的禮物成千上萬,如果不是太特別的,她不會注意的。”
她不是應該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並且馬上同他走嗎?
他越想越覺得忐忑不安,問道:“她現在在哪?馬上請她出來!”
沒見過這樣奇怪的客人,到了這兒不喝酒、不狎妓,只是一意地要見杜十娘。偏偏她家小姐就是不肯見這個人。
小芹還是賠著笑,不理他的惱怒。“小姐她正在忙,您再等一會兒。如果您覺得悶,我幫您叫幾個姐妹上來可好?”
她把他當作了什麼?來這裡恣意行樂的公於哥兒嗎?還是以為他早已將舊日的諾言忘得乾乾淨淨,僅僅是豔羨著她的美貌而來嗎?
“嚓嚓”幾聲,一隻茶杯已在他的掌中被捏得粉碎,燃起的怒火在他眼底狂燒。
小芹在一邊嚇得膽戰心驚,饒她再是無知膽大,也會看得出來眼前這個深沉的男子,渾身迸發著攝人的怒氣,凜冽的眼神冰氣逼人。他在盛怒之下會拆了挹翠院也說不定!
“我馬上、馬上去請!”她接連退了幾步,帶著顫音說。
杜十娘睡在小床上,紗幔將她的身子與外面隔開,小芹從外邊一溜煙地跑進來:“不好了,小姐,你快去一下吧!昨天那個客人非要見你呢,我怎麼攔也攔不住!”
媽媽最怕鬧事的人了,一出事就沒有銀子掙,少不了又要買通官家暗裡疏通,裡裡外外地只賠不賺。
她揭開紗幔,“小姐,”她驚訝地問,“你怎麼了?”
床上的人,仰躺在床上,蒼白的臉龐較平日更似白玉,血色全無,雙目直直地盯著床頭的雕欄,兩唇顏色暗淡,一夜之間竟似大病初癒,憔悴得令人心痛。
小芹緊張地伸手在她額前觸控,“小姐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請大夫?”
心病須用心藥醫,縱使華佗在世又怎解得了她的苦!
她苦笑,斷然拒絕:“不用了。”
勉力下得床來,她坐在梳妝檯前,看著明淨的銅鏡裡清楚地映出一個蒼白的面孔。
“上濃妝,畫上最亮的顏色。”她命令道,心下已然在一夜摧折心魂的反覆思慮下,作出了一個痛徹心肺的決定。
伴著濃郁的脂粉味,杜十娘蓮步輕搖,風姿綽約地來到久候的廂房。
擲劍尚未有所表示,她已上前嫣然一笑,秋波中脈脈含情:“公子久等了。”
她一招手,房門大開,小廝們送上上等酒席,擺在桌前。一群正在青春的少女翩然而入,依次站好,持琴的坐好,吹簫的站好,全然是一副招待貴賓的樣子。
他愕然地瞅著她,“這是幹什麼?”
她輕輕一笑,媚眼中似乎帶著嘲諷,不過還是用親切迷人的腔調解釋:“公子連著兩天來捧十孃的場,讓十娘很是感激,貴客當然要厚禮相待了。”
她柔軟的身子靠近他,素手纖纖拿起酒壺,優雅地斟了一杯酒,送到他唇邊:“這是特製的桂花醉,甘甜潤喉,請嘗一嘗。”
他猛然捉住她的手,酒頓時灑在她衣袖上。
他心痛地說:“杜微,杜微!難道你不記得那方繡帕?難道你忘了我嗎?如果你這樣做只是在報復我一去五年無音訊,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