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昭咬著牙,“嘶——”長鞭像一條毒蛇般飛舞著落在他的肩頭、脊背,劃破了擲劍單薄的衣服和面板,帶回張牙舞爪的血漬。
尖利的鞭子咬噬他的肩背時,擲劍的肌肉一哆嗦,冒出了鮮血,卻仍是毫不妥協。
五鞭抽完,霍思昭暴喝一聲:“我再說一次,這是師父的命令!”他從袖中拿出一串念珠,高舉在頭頂,朗聲說道:“看清楚,這五鞭是師父打的。我是在代師父傳達遺命,不管你同意與否,七天後,掌門接任儀式正式舉行!”
當擲劍的目光所及,看到那串熟悉的念珠時,他憶起子慈愛的師父生前對他的無數次諄諄教誨,他的頭低下了,胸口在隱隱抽痛。
只這一停頓,霍思昭心中仍然對他存有希望。或許只有逝去的師父可以漸漸改變他的主意吧。只是成派長年無主,已經不能一拖再拖了。另立新掌門,已經迫在眉睫。他現在儘管固執,但是以後他會感激自己的。
他激動地等待擲劍露出悔恨和幡然醒悟的眼神,等待他接過這串念珠戴在手上,等待今後將他的名字書寫進成派幾百年的掌門手札裡,也等待一個對他來說既是莫大痛苦,也是莫大安慰的婚禮……
但是擲劍咬緊了已失去血色的嘴唇,一言不發,轉身一步一步離去,高大的肩背挺拔得難以想象,又孤高又桀驁。他慢慢遠去,只給滿臉不敢置信的霍思昭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背影。
霍思昭的鞭子頹然落在地上,像失了神般,他慢慢將念珠舉在眼前,哽咽道:“師父,我該怎麼辦?擲劍他完全墜人邪道,不可挽回了!成派劍系的繁榮,小師妹的幸福……他都為了那個風塵女子不放在眼裡了!我們這麼多師兄弟的同氣連枝,小師妹的痴心與深情。竟然……全都敵不過一個風塵女子!”
冷清的淚滴在唸珠上,迅速讓珠子蒙上一層透明的水氣,像是同樣無可奈何般,又滑落到地面上,映著他竭力在抑制的悲愴泣聲,似乎也像他的心情般,紛亂複雜。
火盆裡的炭閃著一明一暗的紅光,悠悠然地在房子裡燃起溫暖和寧馨。
杜微趴在窗戶邊一遍遍望眼欲穿地等待擲劍的歸來。
滿天星光閃爍,寂靜的雪地裡反射著月亮的銀光,周圍的景色歷歷在目,連雪松、梅樹投在地上的影子都清晰可辨。
她用力地揉著早已睏乏的眼睛,卻毫無睡意,守著窗兒痴痴盼望、盼望、再盼望。
從夜深人靜,萬藕俱寂時,一直望到天邊浮自傲微出現,太陽騰起在山頂上,給白茫茫的雪地嵌上條黃金色的精緻花線,擲劍依然沒有回來。
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惶惶地等了整整一夜,模模糊糊地,她瞧見有身影在慢慢接近排房,她連忙跳下炕,開啟門歡快地飛奔迎過去:“擲劍,你回來了——”
但那不是擲劍,而是七八個出門做早課剛回來的成派弟子們,他們原本有說有笑有比劃地走成一隊,看見她,卻不約而同靜下來,悄沒聲兒地分散開了。
她收不住腳,險些衝進他們隊伍當中。
她停下來,怯怯地看見他們都像瞧著什麼怪物似的盯著自己,充滿了敵意,雖然都未開口,卻在經過她身邊時,讓她感受到沉重的壓力。
她悄悄打了個冷顫。在他們的目光和壓力下退卻。成派弟子們不再理會她,徑直經過她身邊往大門裡走去,像是不約而同地。他們當中有幾個人回過頭來,忿忿地瞪了她一眼,保持著沉默卻是無言的排擠。
“請等一下……”杜微鼓起勇氣。從後面拉住一名弟子的袖角,可憐兮兮地問,“請問你……你知道擲劍在哪裡嗎?”她本不想表現得這樣怯弱,卻不由自主地在他們冰冷的注視下畏縮了。
那眉清目秀的男孩子電就只有十六七歲,像是突然被火燙了般。忙不迭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