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上去。兩個人默默朝外面走,狹窄卻平坦的路面上投下了長長的陰影,就像兩個人拖著兩條沉重、巨大的尾巴。
錢向陽懷裡抱著孫子,對孫子說:“孫子啊,你真可憐,碰上了這麼個不著調的奶奶,回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好可憐啊。趕快再長大點,爺爺帶你去吃麥當勞,肯德基,什麼好吃吃什麼。”
陶仁賢的兒子錢明在另外一個房間叫喊:“媽,你要的飯什麼時候能到?再不來我可出去吃了。”
陶仁賢看看錶:“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要的飯,應該說叫的飯,該到了啊……”
這時候電話響,陶仁賢:“兒子,你接一下電話,我忙著呢。”
錢明拿著書本進來:“你忙啥啊,抱狗也算忙?”邊說邊接起電話:“喂,哪一位?對對對,是我們家要的飯,好好好,我出去接。”放下電話對錢向陽說:“爸,你們是不是也應該改革一下了,就這麼個破大院,好像住著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似的,又不是黨中央國務院所在地,還弄武警站崗,出來進去真不方便,人家送飯的都不讓進,還得我出去接。”
錢明急匆匆出門接送飯的去了,錢向陽:“你別說,兒子說得還真有道理,讓我說啊,這個大院的管理模式真得改一改了。”
陶仁賢:“要改讓別人改去,你可千萬別招惹這個麻煩,這個大院裡住的不管在職還是不在職的,哪一家都是馬蜂窩。我前幾天到吳大姐家打牌,他們住的是普通居民小區,歸居委會管,僱了物業公司,門口也有站崗的,是物業公司的保安,院裡還有宣傳廊、板報,居民還組織了治安聯防隊,老大媽老大爺們帶著紅袖章到處巡邏,生氣勃勃,熱熱鬧鬧,真比咱們這個大院好。你看看咱們這個大院,冷冷清清,死氣沉沉,住在這裡有時候真覺得從心裡往外頭冷。”
錢向陽:“請物業公司要花錢,住在這個院裡你花什麼錢了?佔了便宜還賣乖。”
陶仁賢:“對呀,要真是讓院裡的住戶們自己花錢請物業公司,還不得鬧翻天?所以啊,你就老老實實,前任怎麼幹你也怎麼幹,千萬別捅馬蜂窩。”
錢明提著大包小包的快餐盒進來,後面還跟著飯館的送飯小工:“老媽,你都訂了些什麼?要85塊錢,我沒帶錢,你給人家把賬結了。”
陶仁賢:“好好好,我給錢,我本來就沒指望你掏錢。”說著掏出錢給小工:“給你個整數80塊,零頭就算了啊,我跟你們老闆挺熟的。”小工無奈地拿著80塊錢走了。陶仁賢對錢明說:“聽說你們要回來,我還不得多訂點,也沒啥,就是一條清蒸桂花魚,你媳婦愛吃的;一個紅燒肉,你愛吃的;還有蠔油生菜、醋熘土豆絲、清燉排骨湯,主要就貴在清蒸桂花魚上了,你媳婦沒來,白花錢了。”
錢向陽:“她沒來咱們吃麼,吃到肚裡就不算白花錢。你媳婦幹嗎去了?”
錢明:“她們一個同事今天晚上結婚,她不去不行。”
陶仁賢:“那你怎麼不跟著吃酒席去?跑回來吃我要的外賣。”
錢明:“我跟她們同事又不熟,都去誰管孩子?再說了,兩個人去就得送兩份 禮錢,我還是省省吧。”
錢向陽:“我看啊,還是最後面這條理由最充分,現在吃喜酒要送多少賀禮?”
“那也得看關係遠近親疏,一般的一個人兩百塊,這是底線,再少就拿不出手了。”
“好麼,兩個人就得四百塊,你們兩口子一個月的工資夠吃幾回喜酒的?”
錢明:“吃上個五六回倒沒問題,要是天天吃就受不了了。”
陶仁賢從錢向陽手中接過孫子:“聽你這口氣你們兩口子掙得還真不少啊。好了,不管她了,人家吃酒席,我們也吃,有什麼話坐到桌上邊吃邊說,我也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