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道,“太醫,我家殿下是個命好的,那樣的情形都沒什麼大礙,因是冬日裡衣裳穿得厚實,這內殿雖是暖融,也還是多添了件衣裳,只腕子燙著了些,也不知瞧好了沒?”
老太醫點點頭,頗贊同,也便沒說什麼,又扔了方子下來,添上三五句囑咐,也就功成身退,自然又叫伺候著的小太監引出去。
這風波消弭於無形,殿內幾人尚且還反應不過來,只謹惠瞧著空無一人的殿門勾了勾唇,笑意旋即藏於眼角眉下一瞬即逝。
謹賢倒是鬆下一口氣,一張臉紅撲撲,朝著謹惠便捱過去,“叫我好擔憂,既然太醫這樣說了,當抵是沒什麼大礙了,”餓貓見了食一樣,一面歪纏著一面又睨著臨光,“女官這回真是走了好運,合該多多燒香拜佛才是。”
臨光早在太醫入殿之時得了恩赦起身,目下站都站不直,只好木著腿腳躬身垂首立於下首,聞言應聲,“謹賢殿下說的是。”倒是個虛心受教的模樣,可誰知她心裡幾多不情願,深覺今日是個黴運橫生的大壞冬日,連精神頭都提不起來。
謹惠是個極機靈的,只瞟上一眼,便瞧出臨光心思不在這事上頭,她也是乾脆利落的性子,既無事,自然不會在這華容殿再多磋磨,招了奶嬤嬤過去扶她起身,便朝著看好戲的開雲道,“妹妹今日這殿中生出這樣事,想必也沒什麼心思再鬧了,因又病沒好得全,且還是先將養著吧,”至此去意方明,“我同謹賢也斷斷再沒留下叨擾的事由,還是先告辭,便就回曲瑞宮去了,咱們改日再聚。”
一席話說得滴水不露,話裡話外還處處透著股子替旁人著想的意味,顯得這人深明大義,真是要佔盡了風頭。
然則那開雲是個愣頭青,腦筋轉不到上頭不說,性子又是直的,半點彎不會拐,聽了這話就不大樂意,“姐姐這便要走了?左右我那病也沒什麼大礙,說好的……”叫身後自家奶嬤嬤一拉,遞一個眼色過來,不大情願閉上嘴了。
遂安靜了片刻的內殿又熱騰起來,外頭風雪也不知何時停下來,天地盡白茫茫一片,臨光立於內殿正中,透過微微支起的矮窗瞧見那幾人出了殿,沿著宮廊愈發去得遠了。
一個眨眼的功夫,一窩子人走得乾乾淨淨。
殿內只剩下個伺候茶水的小宮娥,另有個守著門的小太監在瞌睡,躲在牆角瞧得不大清楚的角落裡,不知做的是什麼美夢。
臨光想著這殿中無事,正儀堂內又不知如何,自然也要告辭,同開雲稟過一聲便要走。
冷不防身後又有人聲,忽道,“女官可別緊著要走,我有些話要同你說呢——”聲音嬌俏而婉轉,裡頭卻是個黑的。
臨光脊背一僵,霎時一顆頭兩個大,暗歎自己失察失策,一時鬆了一口氣竟是忘了還有這樣一個祖宗,只得又將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老老實實站在原處。
開雲自榻上站起身,步子踱得慢,三兩步也還是到了靈光近前。她較之臨光矮了一個頭,自臨光那裡望過去,只望得見一小截瑩白如與的頸項,微微彎著朝前仰,弧出一條引人遐想的線來。
她收回眼,不大熱衷先前那話頭,“殿下還有什麼話要說?”一本正經得似是油鹽不進,這人始終是這樣,不曾變過。
開雲一愕,未料到臨光竟會這樣直白不加掩飾,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先前的幾多爭端都是浮雲過眼,“原先還要同你好生說幾句話,可誰知叫她們攪和個徹底,怎的,我連幾句話都說不得?”
臨光自然不敢應承下來,只道,“殿下多慮。”
“那好,接著那叫人截斷的話說,我同謹惠,你要選哪個?”有點我同花比誰美的意味,臨光腦內一頓,正思索間,又聽開雲續道,“不要說什麼各有千秋這樣的話來唬騙我,我可不是好騙的。”
這話實則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