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打鐵,請出他的乾爸乾媽來,繼續對花瀾施壓,巴望著能在雙方父母的雙重壓力下,使花瀾回心轉意。一進花家的門他便給乾爸乾媽下了跪,涕淚橫流地告訴乾爸乾媽花瀾把他甩了。
花有道早就覺出了女兒的變化,卻沒有料到她真的會有那個叛逆的膽子。現在看來他是小看了他的女兒,低估了他的那個一向溫順而又聽話的女兒。他決計要向女兒動用家法了。
父女二人在自家的客廳里拉開了決戰的架式。
“你告訴爸爸,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花有道並沒有一上來就動龍威,他儘量地使自己顯得鎮靜一些理性一些,依然希望能以和平手段解決家庭問題。
“爸,我和他沒有感情。我們倆確實不合適。”花瀾重複著她對於爸乾媽說過的話。重複著她的基本原則。
“你老實地告訴爸爸,你是不是又喜歡上了什麼人?”花有道有心要一針見血一針見疼地解決問題。他所能估測到的女兒變卦的惟一原因只能在這裡。
“沒——沒有。根本就沒有的事。”花瀾不得不對父親撒謊了,正如她不得不對乾爸乾媽撒謊一樣。
“真的沒有?”花有道斜視著女兒,那目光恨不能把女兒心中的隱秘全都探測出來。
“沒有就是沒有。”花瀾不敢去看父親的眼睛,顯出不慣於撒謊的那種尷尬和慌亂。
“那好,既然如此,爸爸就告訴你,你和小輝的事不是你願意不願意的事,而是已經成了定局的事。你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力。明年國慶節必須辦婚事!”
花有道以他慣有的領導做派,毋容置疑地對女兒下達了指示,他的這種公私通用的領導做派向來是顯示著同一種調門同一種口氣同一種莊嚴同一種居高臨下說一不二的威風的。
“爸爸,你沒有權力為我做這樣的決定。掌握我命運的應該是我自己。”花瀾實在是忍受不了父親的那個獨裁者的做派,有心要表現得溫順一些,卻不由自主地和父親硬抗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花有道厲聲地呵斥住了女兒,“少給我說那些命運之類的屁話!命運是什麼?在這個商品社會里,什麼都是假的什麼都是虛的,只有一樣是真的,那就是全世界通用的硬通貨——金錢!只有金錢才是你的生存本錢!決定你命運的既不是上帝也不是你自己,而正是這個生存的金錢!有了這個生存本錢,你就是好命好運,沒有這個生存本錢,你就是厄命厄運!你信不信?倒回去二十年,你就是把你爸吊在樹上硬逼著我去說這些話我都說不出來的。因為我的世界觀我的價值觀我受的幾十年的教育,使我不可能去認同一種資本主義的東西!不可能去認同資本主義的那個金錢觀和價值觀。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可以再一次告訴你,市場經濟改變了一切,金錢改變了一切!金錢和活生生的現實生活改變了所有的人,包括你的曾經自譽為鐵打的布林什維克的父親。總而言之一句話。你必須改變你的那個世界觀,那個愛情觀!連生存的資格都沒有。那就什麼都是空談,還談什麼愛情?金錢可以買到愛情,愛情卻生不出金錢來!你信不信?”
花有道又一次完全**地向女兒通報他的人生體驗和感悟了,而且是不厭其煩地大談特談了。因為這些話確實是他的心裡話。他在女兒面前不想再去說那些他在單位在社會上必須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虛話和假話了。他實在是厭惡了那些假做真時真亦假的官場遊戲。
現在,在女兒的面前,他有意無意地把那些嚴密地包裝自己的莊嚴而神聖的飾物全都剝去了,露出了一副真實的臭皮囊。這一副皮囊雖然臭,卻是真實的具體的生動而又可信的。他的本意是在為女兒指點迷津,惟恐女兒在商品社會里迷失了方向。而要收到這個效果達到這個目的,他就必須使自己的現身說法具體而又具體,真實而又真實,以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