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寒暄客套話,一句有用的也沒。金七見落款,是吉州殷師爺的別號,不由得也笑了:
“這個老殷,做芝麻大點好事,也務必要留名才罷!不料顯擺的如此之快!難怪父親在的時候,常說他這些學生裡,就數這位殷才子聰明有餘,樸實不足!”
16 小梅
卻說金七回到家鄉,因是遊歷回來,少不得有人訪他、他看望別人。和同年的,談論些路途奇聞,和那年長的,要敬問寒溫。這等日子便容易過,倏忽已是一月有餘。從吉州買來的貨物,送這送那,漸漸去了不少,對人只說是從某地辛苦尋得,特意帶給某人——楊珠暗笑,卻也不揭穿他,夫婦對外只是兩口一詞,妥善待客。
小梅得了金七送的一副月白織海棠圖樣的綢緞,欣喜異常,盤算著如何裁減,想來想去,總是捨不得下剪刀,又尋思著待楊珠得空,求她刀尺。偏這楊珠日日忙碌,竟顧不得理會。那白葵窺知此意,小心問她是否可以代做。小梅卻不信她有什麼好手藝,找藉口推託,白葵只得作罷。兩人同居一室,白葵凡家務都搶著做了,小梅樂得清閒。女孩子自是愛說話的,白葵乘機套問金家事情,小梅和她熟了,一一說給。白葵聽了,讚歎金七和金七娘子好人,小梅更加開心,越發說個不住。如此夜夜閒談,不多時光,白葵已將金家底細套個八九。日間眾人說笑,笑話小梅如何想念金七,問她是否要嫁了“七郎”,小梅只是紅了臉,笑而不言。白葵見了此等情狀,也拿言語試探,小梅卻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白葵便留了心。又見金七待小梅比待別的家人不同,更有幾分相信了。
一日,楊珠難得無事,小梅便笑盈盈走來,和她說話。楊珠見小梅穿著半舊藍布小襖,系一條淡紅百褶夾裙,腰裡豆綠帶子束得纖細可喜,櫻唇杏眼,兩腮淡淡的施了些胭脂,頭髮上,仍只一枝銀釵,便笑問:
“七郎從吉州帶來的那根珍珠花釵,怎麼不戴上?”
小梅道:“眼下又不是新年,又不是元宵,為什麼要戴!”
楊珠見她巧笑如花,不禁憐愛,攬了她在身邊坐下,道:“你是捨不得。留著也是留著,不如就現在戴了。等你將來出嫁,七郎更有好東西陪送你。”
小梅又紅了臉,道:“娘子就愛開我玩笑!”
楊珠拿手替她撩了撩額前劉海:“我不開你玩笑,誰開你玩笑!——昨日我要你看看冬天的衣裳,可看完了沒有?”
小梅:“都看過了,只幾件棉衣有些發潮,今日曬著呢。那些皮毛衣服,都不用整理了。寶兒的衣服,顯得小了,找時候給他做新的罷。”
楊珠微笑:“寶兒的衣服,都是他外婆給的,我何曾操過一點心!到是你的衣服,叫我操心不少!”
小梅:“娘子疼我嘛!咦,娘子可知道那位白家姐姐,很有些古怪麼?”
楊珠聽了此話,忙問:“有什麼古怪?”
小梅:“昨日我去看衣裳,她也非要一起去,說是我自己幹活悶的慌,要和我聊天解悶。翻著那些衣裳,她總問這件是誰的,那件是誰的。後來我出去,再回來,窗戶外面聽見裡面動靜不對了。”
楊珠:“難道她偷些金銀絲線,藏了不成?”
小梅:“不是呀!我就從窗戶縫往裡一看,她並沒有好生拾掇衣服,卻把娘子的那件大紅喜服,披在身上,屋子裡走來走去的,嘴裡不知道絮叨的什麼,也聽不大清楚,只模糊聽一半句,到象是呼喚七郎似的。”
楊珠聽了,大為驚怪,心想這白葵行事,怎地如此古怪,便道:“哦!這人來歷不明,我和七郎早說要打發她走路了。只是這些日子家務忙碌,沒有抽空辦這件事。待我和七郎說,早早讓她走罷。”
小梅:“原來七郎和娘子不留她的?可是她天天對我說,七郎要留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