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看去,如同小小的白色蜂窩。她憶起叔叔提起的籃子和絞盤。“蘭尼斯特家的人或許自負傲慢,”她告訴米亞:“但徒利家的人懂得變通之道。我已經騎了一整天馬,又走了大半夜。請他們放下籃子,我跟蘿蔔一起上山。”
凱特琳·史塔克終於抵達鷹巢城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一位滿頭銀髮、身材健壯、穿著天藍色披風、新月獵鷹胸甲的人扶她出了吊籃。他是瓊恩·艾林的侍衛隊長瓦狄斯·伊根爵士,站在他身邊的則是體格瘦弱、神色不安、頭髮太少、脖子卻太長的柯蒙學士。“史塔克夫人,”瓦狄斯爵士道,“您真是教我們又驚又喜。”柯蒙學士頷首同意。“可不是嘛,夫人,可不是嘛。我已經帶話給您妹妹,她吩咐您一到就叫醒她。”
“我希望她昨晚睡得香甜。”凱特琳的話中帶了一絲嘲諷,但似乎沒人注意。
他們護送她從絞盤室走上螺旋梯。以王國中貴族的標準而言,鷹巢城規模不大,只是七座白色尖塔像筒裡的箭一樣擠成一團,坐落在山巔上。它雖無馬廄、鐵鋪或犬舍,但奈德曾說這裡的糧倉和臨冬城的一般大,而塔樓足以容納五百人。然而當凱特琳行經其中,卻發現城堡異常荒涼,白石打造的廳堂裡回聲四起,空無一人。
萊莎獨自在書房裡等她,身上披著睡袍。她一頭紅褐色長髮未經整理,垂過裸露的肩膀,覆在背後。一個侍女站在她身後,正幫她梳理因睡眠而打結的髮絲。凱特琳剛進門,妹妹立刻笑盈盈地起身。“凱特,”她說,“噢,凱特,見到你真好。我親愛的好姐姐。”她跑過房間,緊緊地摟住姐姐。“我們好久沒見面了,”萊莎抱著她喃喃說,“噢,真的好久好久。”
事實上,兩人有五年沒見。對萊莎而言,那是殘酷的五年,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妹妹小她兩歲,但現在看起來年紀卻比她大。萊莎原本就比凱特琳矮,如今她胖了,臉也顯得蒼白臃腫。她有著徒利家族的藍眼睛,卻是那麼黯淡而溼潤,目光遊移不定,小嘴唇也沒了生氣。凱特琳抱著她,想起當年在奔流城的聖堂婚禮時站在自己身邊,那個身軀纖細、抬頭挺胸的女孩。如今妹妹的美貌只剩下那頭蓬鬆柔軟、流瀉至腰的紅棕色長髮。
“你看起來氣色很好,”凱特琳撒了謊。“只是……有點累。”
妹妹鬆開她。“是有點累,是啊,真的有點累。”這時她似乎注意到在場的其他人:侍女、柯蒙學士和瓦狄斯爵士。“你們下去罷,”她告訴他們,“我想跟我姐姐單獨談談。”她挽起凱特琳,看著他們離開……
……門一關上,便立刻摔開她的手。凱特琳見她臉色一變,彷彿烏雲遮蔽了太陽。“你到底想幹什麼?”萊莎斥責她,“竟然未經許可,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帶來這裡,把我們扯進你跟蘭尼斯特的爭端……”
“我的爭端?”凱特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壁爐裡火光熊熊,但萊莎的聲音卻沒有絲毫溫暖。“小妹,打一開始這就是你的事。你寫了那封該死的信給我,說蘭尼斯特家的人害死了你丈夫。”
“我寫信的目的是警告你,叫你離他們遠一點!不是叫你跟他們硬碰硬!諸神在上,凱特,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
“媽?”一個細小的聲音說。萊莎旋身,厚重的長袍也跟著轉圈。鷹巢城公爵勞勃·艾林站在門邊,抱著一個破爛的布偶,睜大雙眼看著她們。這孩子瘦得可憐,個子比同年齡的孩子都要小,一張病懨懨的臉,還不時顫抖。她知道,學士管這種病叫癲癇。“我聽見說話的聲音了。”
這也難怪,凱特琳心想,因為萊莎剛才幾乎就是在吼。妹妹看她的眼神依舊銳利如刀。“小寶貝,這是你凱特琳阿姨。她是我姐姐,史塔克夫人,你還記得嗎?”
小男孩一臉茫然地看著她。“好像記得。”他眨著眼說。凱特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