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夢琴幽
初遇之事
“看看!看看!都什麼時辰了?都看看,吃的比豬都多,都幹什麼了!還不快起來,你這豬崽!”天才矇矇亮,中年男人分外尖利的聲音就刺耳地竄了出來。那男人分明是睏倦的,眼睛眯瞪著,聲音上卻有似乎意外地有氣力,便叫著邊狠狠地給了蜷縮在柴房地上身形高大的男子幾腳,卻是意外地聽到地上男子痛苦的低聲呻吟,心中略有詫異,並不覺自己踢得與平時比起有多重,地上這男子又是個老實不會賣乖的,這才不耐地睜睜眼看了一下。呵!臉都燒紅了。
心中不屑,又打幾個哈欠,皺著眉,轉身進院子舀了一大瓢冷水,“譁”悉數澆到男子身上。初春,乍暖還寒,男子猛地受到這麼大的刺激,竟是忽的跳了起來,眼裡卻是沒什麼太大的情緒。男人得意了起來:“呵!個小豬崽!逢個傷病的奴家一瓢涼水就能治好——還愣著幹嘛!還不快下地去!”“是,父親。”男子溫順低低地一應,步履略有艱難,也沒擦身上的水,在清晨寒風中微有瑟縮,扛了鋤頭出了家門。
“這病了也不尋個郎中就算,連歇都不讓人歇歇,大清早的一瓢涼水把人潑起來,劉家相公,你就不怕那孩子出上什麼事?”一牆之隔早起拌豬食的鄰家男人張氏見了,心中終是不忍,說了一句。那劉氏卻是不屑,“他?他身子壯實,死不了!”張氏嘆口氣,也是見怪不怪了,繼續拌起來豬食。
是的……這裡是女尊……
是的……那是個不應當出生到女尊的男子……
那男子身體壯實,不是一般的壯實。出生之時便折騰死了父親以及雙胞胎的姐姐,男人害死女人,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在這個世界都是罪大惡極不詳的存在,更何況出生就帶著姐姐的死胎……其母劉富極好面子,不願背上棄子罪名,雖然這樣的人多的是,卻更不想擺一個出生就害死女子的“瘟神”在家,孩子養了幾日就扔進了豬圈,自此無人問津。於是這孩子從小與豬崽混跡,喝公豬奶長大,被家人視作“小豬崽”。
在這“小豬崽”七歲時,那養他的公豬忽然染了病,未學過言語,又見家人對他只知厭惡驅趕不加理會,“小豬崽”著急,愣是將兩三百斤的成豬抱起到家人面前,令家人明白的他的意圖,公豬沒救活,這“小豬崽”的力大無比卻是嚇壞了眾人。雖然被傳為“妖魔”,其母劉富卻因早年做過生意,見多識廣,未太過理會妖魔傳言,反而適時地察覺到了價值,七年來讓孩子洗了第一個澡,欲教其言語,日後支使幹活,稍稍懂事便一定能抵得過一兩個成人。
誰是這澡不洗還好,一洗這家人卻是看出來了。這孩子,不光是個剋死姐姐的,竟還奇醜無比,毫無男兒當有的陰柔之氣,又越大越不盡人意,竟是生的手腳比同齡女子還要粗大幾分,四肢健壯,活生生一副女人的體型派頭。一個男子長成這樣,見者生厭,飯量又與力氣成了正比,令劉富十分失望,便單純地把這“小豬崽”當成勞動工具,終日支使打罵,也惹得續絃劉氏,其女劉貴跟從效仿。
這日子,當真難熬的吧……這小豬崽,卻是早就慣了……
轉眼天已大亮,天初明就被迫帶病出門的小豬崽忍著周身不適,竟是已把這一畝二分地料理大半了,卻是顯然,在昨天一天僅得一塊糠餅,這種連正常人都無法滿足的食物量,又因天寒過勞高燒未退的情況下很是體力不支。知道自己暈倒絕對不會有人醫治,最多是幾瓢冷水。小豬崽不想受那份罪,又心想著附近的村人雖因厭惡,沒有在他危難之中幫忙的,可亂嚼舌根的卻不多,靠在田壟邊稍稍歇歇,應該,是可以的吧……想到這,他略略安下心來,挪到田壟旁打算小憩一會兒,卻發現渾身痠痛的肌肉靜下來不適竟更加明顯,沒了辦法,只能想到重新起身,卻只聽一聲,“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