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後,他曾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手溫柔地按摩著她的頭皮,梳理頭髮,告訴她,不會,那句“別動”一點都不唐突,那是我那是的二十年來聽到的第一句毫無鄙棄地真心的關照,是烙進心裡的,那是聽過最美最美的兩個字。
此時,小豬崽聽了這兩個字,更是一愣,不是字本身的含義,而是這語氣,他聽過。兒時妹妹生病,母親與父親便是這樣的語調,那日母親抱著妹妹去看郎中,一腳踢開了擋路的他,身體蹭到粗糙的地面,流了不少血。事後,又被訓斥汙了地面,被勒令將地面擦乾淨,又跪了一夜。那是大概是尚不太懂事的他初次明晰,自己不僅不算是一個人,更沒有被關懷的權利。
所以……所以含著這樣語氣的字眼,定是……定是……與他無關的吧……
忍了比身上還難受的,自胸口擴散而出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他自認休息的夠多,或者只是想找些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的事做,掙扎著要起身繼續做活,卻又聞:“說了不要亂動啊!”明明是女子的聲音,卻意外地有些許男子的嬌嗔。
莫非……是在叫他?小豬崽心口一震,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幻想,聲音的來源卻轉瞬已到身邊,一直比男人還男人的瑩白小手就搭上了自己的手腕。
小豬崽愣了,又一怔。
小豬崽認得這姿勢,來家中的郎中也是做這樣的姿勢,這是……好像是……叫做……把脈。
他只知這是郎中診病的動作,可他從未經歷過,亦不清楚,是怎樣的郎中,會為他診病呢?出生便害死姐姐的汙穢之人,哪怕是隨意扔下幾根草藥,也是嫌棄骯髒晦氣,或許還要擔心犯下神仙的忌諱的吧……
他覺詫異,心裡卻有更明顯的感覺冒了出來,很舒服,很好受,似乎就連冰冷僵硬的四肢都好了好多,那感覺,好像冬日深夜,在柴房裡太冷,便爬到主物門前,偷偷地將門開了一道小縫,感受屋中熱氣的感覺……他記得,那種感覺,叫做“暖”。
於是,他回頭來看,想看看那好心的大夫的臉……
於是,緣分始結,再扯不開……
糖果之事
若非那是女子特有的清亮聲音,又有全部女子獨有的生理特徵(……),小豬崽發誓自己會認定那是個男子。小豬崽不知道應怎樣形容,只知道那大概叫做“俏”。他記得他知道這個詞是聽隔壁隔壁張叔用來形容村裡的第一美人,在出嫁最美的那天。儘管他不覺得那比眼前這人美。
那女子,或者似乎只能被稱為“女孩”,對他的驚奇似乎早已司空見慣,並沒有投入什麼注意力的意思,而實際上,似乎是她對小豬崽的驚奇更甚。“我就知道三哥教的‘望’不會有錯啊……還在想這樣的人竟然還能看起來毫無危險的活著,寒氣入體,似乎早就積勞成疾了……營養不良……雖然還真看不出來……還有低血糖……哥們……你身體健壯程度……還真是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
小豬崽雖然沒有完全聽懂,卻是知道這是講了他的病症了,大概知道這時候應該告訴她,自己是不詳之物,沒有看郎中的權利,又覺得還應該說從小到大比這難受的時候有很多,自己是不會死的,可是就是沒有說出口。說出來,她就不願診病,不願對自己說話了是不是……可是他貪戀,貪戀心裡這種滿滿的感覺,他知道又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充斥心中樂,似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偏偏又是真的很舒服……說出來……說出來……這樣的感覺……給他這樣的感覺的人……都會消失的吧……
可是……可是不說……她知道了之後……會不會更加厭惡自己呢……骯髒晦氣……還懂得欺騙……
她會不會更加厭惡自己?
小豬崽終於決定說出來,卻沒等到機會,只聽那女孩皺眉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