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沒將心疾說出,卻未料謝道待他這般上心,這許多年來,哪有人如謝道這般真正毫無算計的真心相待,不由感動十分,他還記得謝道當年的話,便不敢致謝,只是低聲道,“想來花了師尊許多功夫了。”
謝道貫來的實話實說,便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不少功夫。”
荊淼聽了,知謝道只是天性如此,並非是刻意說出,仍是忍不住愧疚道:“都是徒兒……”
“欒花這些年不見,實在是愈發多話了。”謝道又道。
白欒花是百花峰的峰主,也是謝道的師妹,秦樓月的師父,那日選徒之時的白衣女子。她生性慈愛寬和,宅心仁厚,喜愛花草,後來學了醫道,便植起了藥草園。
“這夜霜草莫非……”荊淼稍一思索,只當是白欒花指點謝道去了什麼崇山峻嶺或是險惡澤地。
“是啊。”謝道點了點頭,“我起初去問她,她任我自去取,她那百草園裡太過繁雜,所以……”
“所以?”
“我拔錯了。”謝道簡潔道,“翻壞了她大半個花圃,她氣了我許久,說是見我就覺得心煩,我本想離開好不惹她,她卻又不准我走。我的確是費了好大功夫才脫身。”
荊淼沉默了好一會,只覺得剛剛被自己嚥下的那株夜霜草承載了不知多少恩怨情仇,就這麼一顆有故事的藥草進了自己的肚子實在是太浪費了。
最後他只是說道:“如此,確實是辛苦師尊了。”
師父到底是真的不諳世事還是切開黑真是一件值得令人深思的事情呢。
謝道自也不覺有異,點頭應了,又再執起荊淼的手來,低頭看了看他的掌心,淡淡道:“你入門以來,我或尋或鍛,統共得十四柄劍胚,你隨我來,選定一把,為師待過半月,便為你開爐。”他說罷了,便往前走去。
聽謝道這麼說,荊淼心中不免有些激動,跟緊了謝道一道。
這許多年來,荊淼自以為將紫雲峰到處都跑遍了,卻未料雲霧層掩的山石短林之後還別有洞天。明明是同一處所在,平日休息的地方四季如春,此地卻如地下岩漿一般,炙熱無比,荊淼還沒走多久,便覺得熱浪層層,汗水不知不覺便流了下來。
這裡只放了三樣東西,一座巨大的劍爐,瞧不出什麼材質的風箱,還有一缸載著萬年玄冰的寒水。
謝道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那劍爐,荊淼看著都覺得手心發燙,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的髮梢已經有些被燙的捲曲起來了,靈力已在身體裡遊走了數回,也難以抑制這濤濤熱浪。
那劍爐總共被拍了三下,每一下都發出悠長的震動聲響來,第一下飛出五把劍胚來,第二下又飛出五把劍胚,最後一下才將最後的四把震出。
“你身體怕是受不住,快挑吧。”謝道這才轉過身來道,“越晚出現的便越好,相應也越難馴服,只是有幾把生得醜陋了些,你便隨便挑一把自己上眼的吧,我到時將它鑄得服帖就是了。”
荊淼對這樣的簡單粗暴,真是心服口服的很。
最後荊淼挑了一把漂亮的劍胚,不經意瞥見謝道面露讚許之色。
“不知這把劍有何特異之處?”荊淼看了看那劍胚,見謝道難得如此,不由問道,“竟叫師尊如此讚許?”
莫非是什麼削鐵如泥大有來歷的神兵利器?荊淼心中難免有點兒小激動。
“它是裡面長得最好看的。”謝道眨眨眼,讚道。
荊淼:“……原來如此。”
謝道,一個耿直無比的修道人。
作者有話要說: 細節:
夜霜草:可以緩解心疾,但並不能完全治癒,其他病情也常有用到,類似止痛藥,吃下去之後會遍體生寒,夏天常常沒有庫存,如果上山春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