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眼。
段雲羅左手拿起毛筆,顫抖地寫下——
不吃,壞了身子,不就更見不著長公主了?
司徒無豔看著那歪斜字型,想著這丫頭本該要怨他將她帶在身邊使喚,怎麼卻一道怨眼都未曾見著。他心念一動,脫口問道:“長公主跟你提過我?”
段雲羅身子一怔,緩緩地點了頭,放下筆管。
“她都說些什麼?”
一言難盡啊!段雲羅搖頭。
“說不出口,就給我寫下來——”司徒無豔拽過她的手,硬將毛筆又塞回她手裡,牢牢握在她掌間。
段雲羅痛得倒抽了口氣,筆管從掌間啪地落在桌面上,染墨筆尖於是留下一灘墨汙。
司徒無豔扯過她手掌,瞪著上頭摻著沙土之破血傷口,那是方才他絆她一腳時,她以手掌著地所受之傷吧。
被他這麼扯著,她也沒吭聲,看來啞巴這事著實不假。
司徒無豔板起臉,甩開她的手,從懷裡掏出一罐藥,扔到桌上。
“拿去塗傷口,省得別人說我虐了你。”
段雲羅拿過藥膏,往後退了一步,走至梳妝鏡邊的銅盆裡洗淨了手。
司徒無豔拿起拿起白粥,抿了幾口,便端起藥一飲而盡。
那藥摻了靈芝及珍珠海草等藥材,原是極苦,卻沒讓他皺一下眉。
他這些年來,還少吃過苦嗎?
能吞得下肚的,就不苦了。
司徒無豔將藥碗才往桌上一擱,卻見那個絹兒已經在屋內燃起了兩個火盆。屋子不大,很快地便暖了起來,烘得他眼皮也沉了。
她又拎過一隻銅壺,替他倒了杯水。
司徒無豔口正幹著,執著銅杯也飲盡了水。
半垂眸子裡早已是倦意,可他不甘心睡,撐著臉頰揚眸眺著屋內——
西牆是她的梳妝鏡,他記得自己幫她梳過發,指尖總要“不小心”滑過她的耳珠子,她的耳珠子水滑地像珍珠一般。
請早些歇息吧。段雲羅又遞過一張紙條。
司徒無豔沒理會她,他站起身偏偏斜斜地走到梳妝鏡前。
黃銅鏡裡,他一雙眸子似睡非醒,瞧得他也倦了。
司徒無豔移眼看,細細端詳著桌面,上頭沒太多東西,只有一根磨得精亮木簪。
他將木簪握在手裡,另一手拉出梳妝鏡其下之抽屜。
段雲羅忐忑地想上前阻止,卻怕被看出破綻,只得站在一旁,緊絞著手指。
司徒無豔瞪著抽屜,裡頭空無一物,除了一張——
他的畫像。
司徒無豔拿出畫像,紅了眼眶。
畫像裡是年輕的他,眉目如畫、唇紅齒白不在話下,難得的是他雖閉著眼,可唇邊笑意卻是千金不換之喜悅神態。
他從不曾看過自己這般雀躍模樣啊!
“你究竟在想什麼?我犯了什麼錯,要讓你避我如蛇蠍?即便是對我已無情意,也該出來說個分明啊……”司徒無豔撫著畫絹裡自個兒那張笑臉,聲音甚是難受。
段雲羅不忍猝聽,後退了一步,腰間荷包與平安鈴發出窸窣聲響,驚醒了司徒無豔。
司徒無豔這時驚覺到房裡尚有他人,倏地閉上嘴。
段雲羅轉身到書桌前寫了幾個字——
公主有苦衷。
“苦衷?!”司徒無豔發火大吼著,將他的畫像往地上一扔,把梳妝鏡前月牙凳全都一腳踹到一旁。
不過,他而今正是體虛之時,即便是這樣一個小動作,竟也讓他氣喘不已到只能偎著牆說話。
“有什麼天大的苦衷得讓她對我避不見面?若是軍隊明日搜不到她,我後日便將整島之人全都一同架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