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傷病的目的也不是要去悲情,而是為了表達一種勇敢。希望寶們別把它當虐,而是當做通往幸福的一點磨難。一對經歷過生死劫難的情人,我相信再不會有風雨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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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真能裝糊塗。江龍那塊地的確不值錢,但他不就是看重了後面的批文?”黎英睿旋摁著藍芽耳機,盯著膝蓋上的電腦屏,“再者說只要他有技術,有本事造出特種鋼。那別說銀行不來催債,國家還得給他補上一大筆。”
“不過咱們也不用著急。首次談判既然提出了各自的報價,就算把談價區間確定了。你先回來,就說老闆不在做不了主,等過幾天我跟他談。”
掛了手機,他又點開電腦的話筒:“抱歉,久等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增資擴股畢竟是損害原股東的權益,我不建議你在現階段實行”話說一半,他頭有點暈,別開臉吸氧。這一別臉,猛住了。
黎英睿因為要工作,安排的都是單間透析。面積不大,也就沒在北牆上開窗,只在門上裝了個圓形的觀察窗。
此刻圓窗後貼著一張熟悉的臉。無言無語,紅著雙潮溼的眼。
黎英睿就這麼跟肖磊對視,直到影片對面的創始人叫他,才如夢方醒。強壓著情緒波動,把這個視訊會議開完。螢幕閃退的剎那,門被推開了。
肖磊從護士那邊拿了口罩,做了簡單的消毒。輕著步子進來,坐到床邊的藍色陪護椅上。
“啥時候開始的?”
“你怎麼來了。”
兩人同時問出口,問過後又雙雙沉默了。
肖磊盯著黎英睿的小臂。整條胳膊就關節最粗,肘內到手腕是大片的紫,紫甘藍的那種紫。接著針頭的兩根血管粗得像火腿腸,在皮下猙獰著。手腕處一個被血流衝出來的包,一跳一跳。
不到兩年。肖磊想不明白,僅僅是不到兩年,那個英姿颯爽的男人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瘦得像一捧流沙,順著指縫嘩嘩溜走,怎麼抓都抓不住。
病得像一座孤墳,隔著一層歲月的土,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他拉下口罩,從床邊櫃抽了兩張紙,堵著鼻子哼哼:“閨女中午來我家了。說你一打點滴,我給她姑打電話問的。”
黎英睿看著已黑屏的電腦。黑得像一方石碑,映著他骷髏似的臉。
“瑤瑤很喜歡你。”他悽清地微笑著,“不管咱們之間如何,我還是希望你偶爾可以看看她。”
“這不用說。啥時候我都把她當自己閨女。”
肖磊看著身旁的透析機,交錯的管子裡都是血。就這麼把人身上的血抽出來濾一遍,很難想象得遭多大罪。
“疼嗎?”他問。
“不疼。”黎英睿搖著頭,緩緩眨著眼睛,“比原來強多了,除了不能出遠門,跟正常人沒差別。”
“我剛才問了護士,說你一開始透析管子過敏,差點沒了。”肖磊不敢再看泵血的管子,垂下腦袋。手肘拄著膝蓋,手指重重地搓著腦門,“黎英睿,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揹著我先死,我挖也得給你挖出來。”
黎英睿笑了:“挖出來幹什麼?”
肖磊沒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