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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英睿捂著心口,呼吸急促起來,“不肯說是什麼事。”

“不能是大事。”黎建鳴安慰道,“大事肯定著急,不能讓你下午說。”

“我怕是供者反悔。”黎英睿別開臉打了兩個噴嚏。顧不上擦擦,就哆哆嗦嗦地從提包裡摸藥。

黎建鳴見他要犯病,趕緊扔了飯盒邁過來給他找:“你先別自個兒嚇自個兒!說不定就是籤個啥同意書。”

黎英睿不說話,只是拿藥的手抖個不停。抖得太厲害,胳膊肘榔頭一樣懟著肋骨條,疼得他汗都淌下來了。

不怪他害怕。悔捐這事很常見,機率高達20。而一旦供者臨陣反悔,對患者的打擊是致命的——進入移植倉內清髓,就意味著移植手術不能回頭。

黎思瑤已經進倉六天,在大劑量化療藥物的作用下,造血幹細胞已被完全摧毀。免疫力幾乎為零,如果後續沒有合適的新細胞補充,就是死路一條。

這種情況下,通常有兩個備案。一是選擇直系親屬的半相合骨髓,二是輸回自身造血幹細胞的備份。但不管哪一種,存活機率都會大幅度下降。半相合骨髓,移植成功率只有50%。這個機率,還不是痊癒的機率,而是活著出倉的機率。至於後續會怎樣,那只有老天知道。而輸回自身造血幹細胞,只適用於病情平緩的患者。如此大劑量的化療,一年最多能承受一次。黎思瑤的病來得急還高危,再等一年黎英睿躺在沙發上,雙手蓋住臉。大口喘息著,瑟縮著,恐懼著,在崩塌邊緣搖搖欲墜。

忽地,腦子裡晃過隔壁病房的小胖。比黎思瑤大三歲的男孩兒,一直找不到合適配型。無奈之下強行移植了母親的骨髓,最終還是沒挺過排異反應。痛苦煎熬兩個月後,掙扎著死在一個雨天。

臨死前嘴裡還在喊著:‘背好疼。媽,我背好疼’。他媽媽跪在地上扒著床沿嚎哭,那哭聲驚天動地,像是從動脈噴濺出的血。一股一股,潑潑灑灑,現在還在他耳邊震盪著。

好怕。怕極了。他真怕自己的孩子也!

黎英睿側過身子,把臉埋進沙發扶手和靠背的夾角里,一抽一抽地喘。他以為自己終於贏得了上蒼的憐憫,卻沒想到,這竟是命運更殘苛的玩笑。

他那可憐又可愛的孩子。為什麼就護不住呢?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把她撫養成人呢?

苦難。沒完沒了的苦難。他的,周圍的,這世上怎麼有那麼多的苦難,多到整個地球都浸著眼淚!

受不住了。他要受不住了,痛苦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死去。可老天哪管你能不能承受,受不住也得受——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下午三點,飄起了雨。秋季的雨滲骨頭,連病房裡都跟著雨淋淋、腥哄哄的。

“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麼。”護士王簫手指攪著電話線,鼻尖沁出了汗,“求您那邊再做做工作,救救孩子吧!”

“連續幾天做工作到半夜,都沒有效果。供者父母情緒非常激動,甚至把小夥子鎖屋裡不讓出來。說再敢打他兒子主意,就來血站拉橫幅,告我們逼捐。”

“可我這邊孩子已經進倉清髓,沒有後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