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站起身:“給你們了,隨便玩兒。”
流氓們銀笑著吹起口哨,有倆人還蹲在黎英睿臉前大力拍起手,像一群咯咯怪叫的鬣狗。
黎英睿被這陣魔音驚醒,驀地抓住朱紹輝的褲腳,咬著一嘴鮮血仰起臉:“朱紹輝”
“哦?黎總這是要求饒了?”
“你不得好死。”
“我去你媽的!”朱紹輝照著黎英睿的肋骨狠踢一腳,緊接著上來倆人摁他胳膊。一個瘦嘎嘎的花臂跨到他背上,急切地往下扒庫子。
黎英睿拼命往上拱著掙扎,從喉嚨裡發出嚕嚕的怒吼,像是被捕住的猛獸。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目眥欲裂地盯著手腕上的碎表。
現在是10點29分50秒。
耳畔是腰帶金屬扣的叮噹聲響,變態尖銳的鬨笑。內庫像條黏糊糊的蛇,順著他的雙腿往下爬。空氣裡瀰漫著腐肉的惡臭,一雙粗糙的手撫上他的皮肉。
在這深深的恐懼中,黎英睿抬起泥濘的臉,透過一大顆眼淚看向門口。紅漆的木門,浮雕著蝠鼠吊金錢。那蝙蝠好似從門上飛了出來,露著利齒,猙獰地向著他撲來。
他向著那木門伸出手。絕望地伸出手。彷彿要去抓一份救贖、一點希望、一個無比美麗卻又遙不可及的夢。
猝然之間,他從肺腑裡爆發出一聲肝腸寸斷的哀嚎:“小磊——!!!”嗚——!!!
伴隨一長聲悽惻的汽笛,門被嘭地踹開。
肖磊像只獅子似的撲進來,凌空猛踹花臂的腦袋。緊接著拽過手邊的椅子,掄起來甩到另一人臉上。
這時一個黃毛攮過匕首,他轉身鞭腿,直接給踹飛兩米多遠。那黃毛哀嚎還沒喊出,就摔上賭桌。桌板被砸成了兩截,木屑四濺。
剩下的小卡拉一看他有功夫,連忙鬆了手,連滾帶爬地拉開距離。比比劃劃地圍著他倆,但誰也不敢再當出頭鳥。
肖磊扯下窗簾蓋到黎英睿身上,踹翻堵桌擋在他跟前。
黎英睿抓住他垂墜的左手臂,虛弱地囑咐:“他們有艾滋你”
話說一半,他噤了聲。視線一寸寸下滑,兩個瞳孔劇烈地震顫。
肖磊沉默地掰開他的手,往裡塞了塊包著布的玻璃碴。隔著厚實的窗簾布,安撫般在他頭上摁了一把。
而後轉身擋在賭桌前,逼視著身前一夥流氓。眼珠黑得像兩個槍口,腮幫子緩慢而可怕地往下沉,最後把視線大力地紮在人群后的朱紹輝身上。
朱紹輝和他對視了幾秒,表情由震驚轉為不屑,抻起脖子鬼叫了一嗓:“他殘廢了!十個打一個怕什麼!上!一起上!”
這話點醒了剩下那夥人。紛紛從震懾中回過神,上下打量起肖磊。
鼻青臉腫,胸廓塌陷。左手臂彎折錯位,氣都喘不勻。
這回他們又都不怕了。抄著砍刀鐵棍,氣勢洶洶地圍上來。
十個打一個,持械對空手。無論肖磊身手如何了得,此刻也是應付不暇。更何況他高強度地活動了一天一夜,又斷了一隻手,折了兩根肋骨。斷骨的鋸齒邊摩擦著血管和臟器,造成了嚴重的內出血。
他沒多久就落了下風,硬生生捱了好幾下。反應越來越慢,腳步越來越踉蹌。
黎英睿透過紅色的窗簾布,看著他模糊的背影。橫在自己身前左攔右擋,像個捉襟見肘的守門員。
耳邊是賭桌移動的吱吱聲,木頭斷裂的卡吧聲,還有鈍器擊肉的噗噗聲。
明明如此吵鬧,聽在他耳裡卻猶如萬籟俱寂。因為沒有肖磊的聲音。
喊叫。痛呼。悶哼。甚至於沉重的喘息。
都沒有。一聲都沒有。
黎英睿知道,肖磊是怕自己害怕、擔憂。越是知道,便越是萬箭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