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讓他自己也十足困惑的境地。
寬敞的房內只得薛寅一人,展目可見房內陳設簡單古雅,卻頗為莊重,肅靜白牆之上掛著一把長弓,一把長劍。弓名輕羽,輕若無物,韌性絕佳。劍名凝玉,寶劍藏鋒含而不發,劍柄之上刻有一片柳葉。
其下案几上擺著一副棋盤,棋盤上黑子白子交錯,乃是一副未了棋局。棋盤兩側置有酒具,卻是一黑一白兩個形狀別緻的酒杯,正合棋盤之上黑白二子。
薛寅倦倦抬眸看一眼几案上的杯盞,伸手按一按眉心,昨天他似乎醉得厲害。
柳從之準備的酒自然是陳年佳釀,堪稱芳醇,薛寅頗為喜歡,初時尚細品,飲了一杯後覺得這酒不烈,一時就有些忘形,連飲三杯,喝得豪爽,接下來自然也就毫無意外地……倒了。
薛寅易醉,卻也好酒,只因人生難得一醉,更難得能安心醉倒之處。
醉後種種,回想起來俱如霧裡看花,看不真切。薛寅安安靜靜地看一眼遠處棋盤,懶懶打個呵欠,蓋著被子翻一個身,卻是渾不管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悠哉悠哉在這暖春睡他的大覺。
春眠不覺曉,這一覺睡得舒舒服服,極為愜意,最終把薛寅從夢鄉里鉤起來的,卻是一陣甜香。
房內縈繞著的旖旎香氣不自覺已經被屬於食物的甜膩氣味給取代,薛寅對甜湯當真是在夢裡也牽腸掛肚,當即不情不願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第一眼入眼的,卻是柳陛下一張笑面。
笑得溫溫軟軟的一隻狐狸,眉眼彎彎,眼角的弧度很柔和。四目相對,小薛王爺觸及那柔和如水的目光,還未來得及做反應,便覺心頭一跳,一張臉不自覺泛上了紅暈,片刻後清醒過來,頓時分外挫敗地別過頭去——他還真是不爭氣。
柳從之噗嗤一笑,“你醒了。”
“陛下來了。”薛寅垮下臉,沒精打采地翻身下床,看著軟綿綿呵欠連天,腳下卻是分外敏捷,目標明確直奔前屋……的桌上的甜湯。
柳從之無奈搖一搖頭。
每到這等時候,他就覺得眼前這人當真還是個孩子,率性可愛,著實是……
柳從之專注注視眼前人,眉眼彎彎地一笑,黑瞳深邃,眸光璀璨,分外漂亮。
薛寅一面慢吞吞地喝甜湯,一面目光不自覺往柳陛下身上竄,心中微嘆。
秀色可餐矣。這姓柳的一張臉實在是得天獨厚。這傢伙的娘不知是個怎樣的絕世美人……咳咳扯遠了。
小薛王爺放下甜湯,柳從之笑道:“時辰快到了,我們出發吧。”
薛寅懶懶點頭,側頭看一眼窗外。
日頭高照,草木含碧,春光大好。
難得的好天氣,用來殺人,倒還真是有點可惜。
今日宣京城一早就十分熱鬧,甚至今日之前就已連續熱鬧了好久,街頭巷尾都在傳一件事,屠平城的月國人終於要被處斬了!這人作惡多端,犯下無數罪孽,如今終有作法自斃的這一天。連番戰亂變遷之後,這等訊息著實讓所有百姓都精神一震,更不用提為此專門進京的平城倖存者了,可謂冤仇到頭終有報,蒼天有眼。
與民間的歡騰相比,連日以來宣京城防卻頗為緊張,柳從之斬白夜斬得聲勢浩大,難免引來各方勢力側目,行刑時間越是臨近,宣京氛圍就越是緊張,畢竟一旦稍有差池場面就不好看了。薛寅曾問過柳從之何以如此大費周章:“白夜應該知道許多月國內幕。”
這樣的人,不把他知道的東西問出來就殺了,未免可惜。
柳從之含笑道:“有的人問得出來東西,有的人問不出來。”
薛寅挑眉,這人如此篤定?
柳從之淡淡道:“白夜是死士。”
這一點是理所當然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