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那個活著時性格硬派的軍人爸爸。就是這種眼神,無數次的出現在白楊的夢裡。
那時候爸爸還在,經常帶著白楊做些出格的事情,例如把家裡的客廳當做練武場,工具當做武器,一大一小父女兩人比劃的饒有興致,一不小心手裡的拖把杆就把客廳裡那面大的試衣鏡搗的碎了一地;例如把院子裡掛了沙包,結果沒掛結實,掉下來砸碎了媽媽擺放在廊簷下的好幾盆花。
像這種事情幾乎充斥了白楊的童年,有時候媽媽發怒,將他們父女兩個一起訓斥,那時的爸爸就是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偷偷的在媽媽的眼皮底下,遞過來一個心虛又帶鼓勵的笑意,那鬼鬼祟祟的神情讓白楊總能破涕為笑,下次便接著跟著爸爸一起瘋鬧,無所畏懼。
此時的林小天仍舊頻頻回頭,看著白楊笑著,白楊彷彿在那笑意裡抓住些慰藉,即使還有若干道嘲諷的眼神望著自己,但是身上好像穿了盔甲,儼然像從前那般,無所畏懼。
晨會完畢,以班級為單位挨著進入教室,隔老遠白楊就聽見林小天在唱歌,一首嚴肅的國歌讓他唱的分外滑稽。
然後教導主任從後面幾步趕上去,揪住正要上樓梯的林小天的後領,一路扯著往辦公室而去。正好路過白楊的身邊,林小天呲著牙齒衝白楊笑,那是頭一次,白楊沒再覺得林小天是個傻逼。
中午再次在學校餐廳吃飯的時候,程胖子包著腦袋,看見白楊後繞了個彎遠遠的避開了她。
白楊吃飯的桌子旁孤零零的只她一個人,耳朵邊是嘁嘁喳喳的各種低聲議論,若有若無的視線不住的落在白楊身上,見她抬頭又迅即挪開。
那會的白楊覺得自己身邊這方圓一米的位置彷彿成了一個小型動物園,讓外面的人好奇的觀摩著。
直到林小天走了過來,神色不變的坐在白楊的桌子旁,一隻手裡握著兩個雞蛋,順手遞給白楊一個。
然後在白楊錯愕茫然的目光中,把自己手中那顆雞蛋在桌子邊一磕,熟練的拔了皮,抬頭又是呲著牙笑,對白楊豪邁的說了句:“我敬你是條漢子”,便把雞蛋整個都塞向嘴裡,滑稽的把臉鼓成了一個鼴鼠狀。
白楊有些微的愣神,看著他鼓起的腮幫子上有幾條淡淡的血印,開口問道:“你被教導主任打了?”
他咀嚼了幾下,費盡的將雞蛋嚥下,手摸著臉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被他扇了一個耳光,這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我從小到大這種耳光不知道被扇了多少次。”
就是那麼一刻,白楊看著林小天內心裡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林小天的事情她聽說過,大概這個城鎮裡沒有人多少人是沒聽說過的。
林小天爸爸是殺人犯,很多年前就進了監獄,媽媽也老早就不在了,家中只有一個奶奶和他一起過日子。
在別人的嘴中,林小天是個由於疏於管教而墮落的混小子,偷摸坑騙,能做的壞事他都做了,也確實聽說過很多次他被誰家大人抓住教訓了的事情。
以前的白楊也只當他是一個混小子。
可是此時,眼前的這個混小子,莫名的讓白楊產生了一種親近感。
現在的她和他,在別人的眼中又有什麼區別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9 章
白楊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鄉,翠屏市下面那個叫做曲縣的地方。
曲縣的城北有個不太大的半人工湖,夏天可以釣魚。湖的名字是什麼白楊一直不清楚,但是林小天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重陽湖’。
是因為很多年前,還在唸書的他們曾經很多次逃課去那個湖邊,白楊每次到了那裡總是會說起自己的親生爸爸。
從前爸爸他還在的時候,似乎十分鐘情於那裡,每次白楊生日,他也會帶著白楊來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