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煎藥,估計就是打胎的藥。她也不好冒然進去,突然外頭有人喊了聲,那煎藥的侍女就跑到門外,一見是伙房的紅姐。紅姐說:“今個兒張大廚煮了棗子煎糕,伙房的人都過去小院子那頭了。你再慢一步可啥也沒了。”
侍女不放心,回頭看看在爐子上的藥。
紅姐笑:“那東西起碼要弄個把時辰,誤不了功夫。”這才帶著侍女離開。
梁氏見她兩走遠,便鬼鬼祟祟摸入夥房內,把紙包裡頭的藥一股腦兒地倒進藥壺中。那紙包也不敢再揣在懷裡,直接扔火爐子中添火了。
做完虧心事梁氏又是忐忑又是寬心,離了伙房才整整衣物,挺直腰揹回去西院。
聞人席奐回到聞人府已經是豔陽西斜的時候了。他經過前院時碰見西院侍女捧著一碗黑兮兮的藥湯正快步走回西院,聞人席奐認出那是二姐聞人廂濃的婢女,這才疑慮要出聲,就讓南院的下人擋住,說郝氏正尋他尋得著急呢!
可到了南院,郝氏好好地待在房內,神色冷淡,跪在蒲團上對著已沒了佛像的桌案正誦經。聞人席奐也沒出聲喚,只聽著佛珠在郝氏手中飛快地轉著。等了良久,佛珠終於在郝氏的折騰下斷了線,頓時細小的佛珠滿地散開!
郝氏攥住幾顆,回頭就扔到聞人席奐身上,目眥盡裂地大罵:“這一整日、你跑哪兒去了!”見聞人席奐無動於衷,又喊:“昨日那佛像是不是你帶走的!”
聞人席奐答:“那佛像、孃親廢寢忘餐供養二十多年,孩兒也是順手供奉到寺廟中,也好完了孃親的一樁心事。”
郝氏卻笑了,笑聲頗為淒厲:“養你二十多年!沒養出一絲心肝!要出息沒出息,如今倒與我談起孝順來了?”
聞人席奐沒回話。忽然南院庭外來了動靜,粗略一聽,好似是在尋聞人席奐的。
聞人席奐不顧郝氏呵斥,才跨步出門便看到門口飛奔來一人,原來是西院的侍女,只見那侍女一臉恐慌,大叫:“二少爺!不好啦二少爺!二小姐不行了!讓您快到西院去!”
夜幕將臨,西院的下人都嚇得不敢私語。那些下人的影子愈發暗黑,拉得老長老長,倒像是這個西院散不去的黑霾。
聞人席奐快步走進二姐的閨房,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房內再無其他人,平日裡伺候的侍女也嚇得不行,不知道是讓人攆出去的還是不敢在踏入這將死之人的房間半步,只能戰戰兢兢地守在門前。
聞人席奐瞧見床上的聞人廂儂慢慢看過來,然後便是一句有氣無力的呼喚。
“……好弟弟、你過來些。我、我瞧不見你呢……”說到後頭就有些哽咽。
聞人席奐走過去,扶起她輕輕抱住。
聞人廂儂蒼白著臉,只聽她說:“……不要難過,這都是報應。
“我害了你的孩兒、害了我親哥哥、害了你。
“若是當年我聽你說,兩人早早離了這處是非地,便是平平靜靜地活著……可多好。
“……好弟弟、你抱緊些,我有些冷……”
聞人席奐摟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話語都哽在咽喉還未出來,兩行熱淚就顫顫而出。
聞人廂儂眼神已經模糊,已經瞧不清聞人席奐的模樣,她努力睜眼,在夜色中還是看不清,只得靠著他的胸膛,耳際那頭是對方心跳聲,然後她似是想到些什麼,竟有一絲笑意慢慢浮現嘴角。
當年聞人府上年紀相仿的只有雙生子和聞人廂儂,郝氏又是不準聞人席奐與弟弟聞人席覺一起玩耍,倒讓這姐弟親近起來了。
“……以前你也如此抱著我……我說冷,你就給我捂手……便是知道我騙你的,你也一直給我捂著。
“……我冷了、又冷了。”哽咽聲響了兩下,“你抱緊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