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落地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待看見主子嘴角奇異地笑容;莫名地感到心慌。她匆匆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邊還安慰道;“沒事沒事,都是奴婢沒拿穩。讓娘娘受驚了;奴婢這就去換套被子……”可她聲音雖然柔和,也止不住那透出的輕顫。
她也說不出為什麼;只是直覺,自己好像不該提文太醫的事。
淑妃笑意更盛,可到底身子支不住;隔著帳子地重重靠在床欄上,發出“咚”地悶響。她腦袋輕仰,像是將死的動物仰天嘶鳴。是因為沒了力氣撐不住;也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打擊,驟然將她打懵了。
但她仍是笑著的。
而後眼角就有淚光泛出。
嘉蘭見到這樣的情形,再不能去取什麼乾淨被褥。她一下撲到床邊,不顧忌身份地抓住主子的手,顫著音一迭聲地問:“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娘娘您別嚇奴婢……娘娘……”
淑妃眼神空了一段時間,等嘉蘭那聲聲催入耳,才將魂喚回。而之後,那些被拋下的盔甲層層加身,她又回到了那個如江南流水般悠然自在的淑妃,不過是較平常多了幾分虛弱罷了。
氣勢不減半點。
她自然無謂地將淚拭了,下頷放低,側臉微笑了笑道:“你急什麼……”她說著,有些氣虛。
“不過是知道了……一點……不該知道的事罷了……”
嘉蘭一抖,近乎慌亂地問:“不該知道的事?”
真的是因為文太醫的事嗎?可是、可是就算主子不想救他,他能被放出來,主子也該高興才是……
她不懂了。又生怕自己好心辦壞事。
淑妃輕徐地勾起嘴角。
是啊,不該知道的事。
她一沒病,二沒災,突然弄成現在這副這樣,肯定是被人下了藥。後宮除她自己以外,也只有貴妃有這個能耐。而皇上,至少是袖手旁觀的……假設她對貴妃下毒,那也必然是穿腸毒藥,而不是用慢性藥來削弱別人的體魄精元,因為只要聖上不允許,就能查明真相,獲得翻盤的機會。
所以反之,她淪落到如此地步,是聖上允許了。
至於這等稀奇古怪的偏門藥物,原先她並不知道,可現在明白了。是文修遠研製出來的吧——否則他何德何能,會在意圖染指貴妃之後被皇上釋放。
她……其實不怪他。
既然自己先對他狠心,那他也有理由因為牢獄之災而反悔,藉著她獲得赦免。只是這重重一擊,將她往絕望的深淵裡更推進了一步而已。
事至如今,她突然想起與文修遠重逢之後,有一天突然聽見嘉蘭私底下的小聲嘟噥——
“皇上和文太醫……也不知主子如今喜歡的,到底是哪個……”
她自覺沒有答案。
情愛已經離她太遠了,何必提起來自尋煩惱。可是眼下,她突然想探究一次,這個她已經許久許久不再關注的問題。久到她忘了情感的存在。
“嘉蘭,去幫本宮……把素日用的那把翹頭銀剪子、拿過來……”
嘉蘭的表情瞬間變的有些驚恐,“主子要剪子做什麼……”
淑妃輕笑一聲,復忍不住低咳了幾下,揚起下頷道:“你擔心什麼,本宮絕不會自裁。”
嘉蘭將信將疑,走回床邊時,手還握在刀葉上不肯放,但又不習慣忤逆主子的權威,半晌才猶疑的遞過去。
淑妃拿著它賞視,聚精會神地模樣像在看一件絕世珍寶。而後她錯開刀葉,用其中一半在胳膊上肉豐之處輕輕一劃,霎時有鮮血溢位。
嘉蘭大驚失色,眼見這就要再次撲過來,淑妃抬頭的一個眼神止住了她。
而後她就看著主子受傷的那道血痕,慢慢地,轉變成暗紫色。她腦袋裡一團亂麻,腳像是被人釘了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