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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江,大家都身家性命難保,誰敢不怕?連當今聖上都怕。第二就數秦丞相了,他位高權重,這世上又有誰不怕他!皇上都敬他三分呢。第三則是我們袁老大,嘿嘿——這第三個其實我也只怕他一半,但袁老大那一身武功,那一副膽色,真當得上是天下第一,這是被聖上欽許的,叫人不佩服不行。除了這三個,便是我親孃老子,並上上下下這些零雜碎,我怕他何來?’

“說著得了意,在這視窗端著個翡翠杯子,高聲大氣地喊道:‘在餘杭這地面上,老子怕誰?誰敢殺我?’”

樓上諸人想來也都風聞此事,卻不如那老者知道得這麼詳細,不由都側耳傾聽。那老者呷了口酒繼續道:“他那話說得聲音太大,那日老朽我就在對面的恆記茶莊裡,正嘗著掌櫃的新到的雨前,也都聽到了。”

說著他往外一指,那恆記茶莊就在街斜對個兒,離得頗遠,可見馮小胖子當時得意放情之態。

那老者繼續道:“當時馮小胖子得意得狠了,竟把這句話連說了三遍,最後一遍剛剛說完,他把酒杯舉起——還沒來得及喝,剛剛舉在喉嚨前面的時候,就聽有個聲音說:‘我敢殺你!’

“樓上人都一驚。那聲音不算大,平平淡淡,卻彷彿敲金擊玉,冷得和冰一樣,直刺人耳。一樓上下的人都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連樓下外面街上也都有人聽到。當時這街上樓頭在場的只怕不下兩百人,樓上人只見人影一晃,似有個黑衣瘦腰的少年人閃了一閃,便馬上不見,誰也沒看清。事後據酒保說他本是一直趴在桌子上醉酒的,卻記不清他的相貌,好像是個俊秀的哥兒。樓上那馮小胖子的幾個幫閒都在回罵,向視窗去找那個人,旁人只奇怪馮小胖子這回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沒有摔杯回罵,叫打那個冒失鬼個三七二十一的,反而還笑眯眯地喝酒?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發覺不好,只見他一顆頭慢慢耷拉下來,然後,杯子裡的酒也開始漏,最後才見一串血淅淅瀝瀝從他喉嚨裡流了下來,仔細一看,卻是喉嚨口已被利劍刺穿——那一劍是穿過他手裡的翡翠杯子後又刺入咽喉才收回的,杯子上卻只留下一個小孔,杯子也沒碎。樓上樓下的人只見人影一閃,誰也沒看見來人的模樣。如果那一劍是人使的,那也當真算鬼斧神工了!人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就憑你說,見過有人能用一把劍穿透一支翡翠杯而杯不碎的嗎?事後連這街上捕快請來的三義鏢局的鄭師傅都說那絕不是武功——那不是嶽將軍的英靈是什麼?

“最後捕快也曾把看見的人一齊鎖住拿問,只聽樓下人說,當時隱隱只聽到一聲冷笑,找不見人,後來城門口有守軍說隱隱約約見一頭怪模怪樣不知是馬是騾的牲口馱著個人遠遠不見了,你說這事是不是透著怪異?”

眾人都已聽呆了。那老者又喝了一口茶,才又衝著那參將道:“所以小老兒勸你個軍爺說話還是小心些。這樓上之事可是半分不假的,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整個餘杭縣的人都知道,馮侍郎現在還在辦喪事呢。”

那參將雖魯莽,但這類人也最敬畏鬼神,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先前那個書生卻猶對他餘忿未熄,冷哼一聲,付賬走了。在樓梯口卻頓了下,自言自語道:“京中曹御史結交藩將,好得很啊!好得很啊!”

沈放先聽著那老者的話時,便低聲向三娘說道:“他說的那牲口倒像我在吳江長橋所見的那個一般。”

三娘微微點頭,並不答言,用手拉拉他暗示他不要再說。卻聽那老者等那書生去遠了,才又向那參將道:“你又得罪他做什麼,你可知道他是誰?”

參將已知不好,想問又不好意思問,那老者已然說道:“他就是太學生陳左毅,自稱是陳東再世,最會聚眾鬧事的,是清議中的首領。如今在朝廷中也很有些勢力了,正要找曹御史下手,你可不正撞到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