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臉讓人瞧著,著實開不了口。
此時此刻,一聲很細微很細微的呵欠響起……衛珏實在睏倦之極,拼命地忍住,盯大了眼睛望著地面之上,可到底抵不住那一**襲來的睏倦,於是拼命地壓抑著不由自主地打了聲呵欠。
於她來說,這是人之常情……如餓了要吃飯一樣。
可場上實在是安靜,安靜得一絲兒聲音都沒有,所以,她那聲呵欠便顯得突兀而響亮。
所有的人,包託站得極遠的宮婢,都聽見了她那聲呵欠。
如果是宮婢等伺侯之人,這便算是御前失儀,壞了規矩。
所以,殿內每個人都朝她望了過來,衛珏感覺到了那一道道目光,倒是睏意一下子消失不見,抬起頭來,便見著太后眼底有恨鐵不成鋼之色朝她望著。
皇帝倒是臉色平靜,眼底無怒無喜,只是道:“母后,您這邊清靜,藏書也多,兒臣今兒晚上,便在您這邊看看書再回去吧。”
太后很是高興,也很配合,“好的,哀家便給您準備些夜宵吃食來,皇帝的房間哀家一直都留著,每天都派人打掃,想起來,皇帝九歲之後,便沒在哀家這裡過夜了呢……衛珏,今兒個你便別回去了,伺侯皇帝筆墨。”
衛珏腦子更為清醒,吃驚地抬起頭來,卻見兩人自顧著說話,連眼角兒都不掃她一下,她只得低聲應道:“是,奴婢尊旨。”
太后顯得極為高興,一疊聲地吩咐宮婢卻準備紙墨吃食,又擔心床褥不夠暖和,換上新做的杭州蠶絲被去。
壽安宮雖是人手眾多,但也忙了個眾人手忙腳亂。
真是勞師動眾!
衛珏抬頭看了看窗欞,見月亮升得老高,心想為了皇帝一時興起,這般的勞師動眾,卻不知道為了什麼?
他這勤政好學是好的,可也別拖上她啊!
眼看隔不了幾個時辰,就要上朝了,他還不睡覺,看書?
真這麼充沛的精力?
衛珏心底裡直嘀咕個不停。
皇帝的寢宮離正殿並不遠,轉過兩個長廊便到了,但既是皇帝駕臨,又豈能馬虎?因此,院子裡大大小小的宮婢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換被子的自是按太后的要求換了被子,而筆墨紙研也準備停當。
皇帝走進寢宮,衛珏也隨著進去,太后倒是極有眼色,吩咐了幾句之後,便帶著人離開了。
等得衛珏醒起,皇帝便坐在了書檯之前,屋子裡只剩下了衛珏一個伺侯的。
其它人是什麼時侯退下的?
衛珏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皇帝拿起桌前放置的書,翻了兩頁,見她傻怔怔地站在那裡,皎潔的面頰有一瞬而逝的糾結與迷惑……這個時侯,倒是看出了些真誠來了,便道:“站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奉茶?”
衛珏忙上前拿了茶杯,遞到他的手邊,他卻翻看著那書本,象是看得入了迷了,衛珏只聽得書頁之聲一聲聲地在屋子裡響,就是沒見著他有把手指伸過來接茶杯的意向。
剛剛還讓她遞茶呢,這便忘了?
那書,真就那般的好看?
衛珏在心底裡想象著手裡的茶杯從頭到尾地向前潑去,再一次讓他從頭淋到腳的情形……但到底不敢來第二次,她只覺手腕子都有些發酸了。
那茶杯在半空之中懸了許久,皇帝才忽然間憶起一般,終於回眸看見了那茶杯,伸出手去,把茶杯接過,嘴唇稍微沾了一下杯子,便又伸出端杯的手……衛珏忙接住了,重放回盤子裡。
衛珏算是明白了,這皇帝就是小氣,被潑了一身的水,要報復回來。
她又有些不明白,俗話說得好,宰相肚子裡能撐船,照道理來說,皇帝的肚量更大,國家大事又多,他為何就閒得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