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不容拒絕的呼喚“簡,簡!”山妮不是簡愛,但她的心與簡愛的心是以同樣頻率跳蕩,那種帶著芳香的鼻息深情急切的呼喚,仿如吹皺了銀幕,向角落裡的她泊來,讓她流淚,愛情的眼淚傷感而古老,綿長不絕。她又恢復了對林平的思念與嚮往。
山妮停車時看見亞玲的腳踏車旁仍停有那輛龍頭上纏著綠色把手的咖啡色男式腳踏車,燈影下,兩輛並行的車子充滿某種說不出的意趣,像兩個並肩邊走邊交談的人,這車告訴山妮說它的主人還在亞玲的宿舍。山妮開門進宿舍,宿舍裡卻一片漆黑。山妮拉亮了燈繩,隨即一陣床板被壓被用力所衝撞被人滾爬的不勝重負的咯吱聲越過亞玲的天窗穿過門縫與牆壁鼓盪著山妮的耳膜。山妮趕緊關了自己的房門,但那床板的咯吱聲仍固執地穿透房門,那聲音固執,刻板,生硬,缺乏圓潤的音質缺乏流暢與起伏。儘管山妮不願意,但那聲音仍不斷地鼓勵與逼迫山妮作出種種臆想與判斷,甚至強迫她去想象兩具滿懷熱望的青春軀體是如何擰扭糾集纏在一起,強迫她去想象兩具白晃晃明亮亮的滿懷熱望的青春軀體在黑暗中如何閃現出動人的光澤曲線,如何走向巔峰又如何跌落於平地。床板仍在固執單調的響著,沒有人的呻吟沒有類似於擊水的聲音。暗夜裡,床板在唱著一首古老而又暗啞的歌謠。
山妮躺在床上撫摸著自己的軀體看窗外對面樓房樓梯口投遞過來的光亮在窗簾上切割明與暗的線條與光斑。她又想起了林平,想起林平時而溫柔無比時而果斷有力種種老練沉著的動作,想起自己曾如何輕輕地顫悠悠地呻吟或低低地叫喚,想起自己熱切的回應與機敏的配合,她像一個執著於探討某類課題的好發問的人。她真的不明白亞玲與那同鄉之間她們只有床板的單調綿長的響聲而沒有人的任何動靜。夜色很濃,加上兩重房門的阻隔,她無從看得見也將永遠看不見當時的亞玲是如何在一陣疼痛過後平躺著懷著一種好奇又近似於受難的表情任同鄉做出種種笨拙的動作,最後亞玲閉上了雙眼,有兩滴淚滾出了眼窩,流經面頰,滴落在枕上。
這個春風和煦鼓盪萬物生機的春日的下午,亞玲的慾望很強大,足以把她吞沒足以把靠近她的任何一個男人的慾望點燃,雖然她與同鄉有過一次不成功的令人生厭的初吻—亞玲曾為自己的初吻就這樣輕易地被人像摘花似的摘走了而懊惱不已。甚至把那初吻當作一種情感與生理上的一個不可饒恕的汙點。但這個春日的夜晚慾望把她鼓盪成一個玩火的人,她把老鄉對她曾有過的吻看作是一個不成功但仍不失好玩的試驗,今晚她要把這個試驗繼續深入下去。同鄉原是懷著陪罪的心情來問候她的。若是換了另一個日子或是別的環境,同鄉的陪罪也許是另外的情景與結果。不幸的是同鄉選擇了這個春日的空寂的下午選擇了這麼一個亞玲慾望比任何時候都強烈而又對男女之間的生命之謎滿懷好奇的午後。因此,問候的結局令他意想不到也迷惑不解。在亞玲面前,他像一個做錯了事的怯生生又得到某種鼓勵與嘉獎的小朋友。一陣小心翼翼的交談後被床沿上僅有一步之遙的亞玲徐徐吹送來的青春的氣息與淡淡的女性芳香薰得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鑑於亞玲上次的怒目與喝斥,他想他唯一的出路只有逃離,逃離這個惱人的令人不安的午後逃離這個散發著甜蜜氣息卻又令人喘不過氣的房間。同鄉的不安與慌亂,亞玲帶著某種好玩的心情審視著。她說,上次我對你太兇了,實在對不起。同鄉低下了頭說我太冒昧了,實在是我太喜歡你了。亞玲笑了。從桌上拿起水杯遞到同鄉手裡說,渴了吧,喝點水吧。同鄉的目光越過冒著幾縷熱氣的水杯,直直地盯著那纏繞著瓷白杯子的細長圓潤白嫩的幾根蔥似的指頭,順著指頭又望見了那連著指頭的手婉與手臂,手臂下的他曾用力抓摸過的胸乳在他急促的意識活動中早就“看見”了,堅挺,向一枚等待吐放的紅色花蕾。從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