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為什麼要害我!你讓我現在怎麼辦呀?主人若發現我懷了雜種,非打死我不可!即使不打死我,孩子也將是悲慘淒涼的命運,這些你不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害我和我的孩子啊!
我按住她兩支亂舞的小細胳膊說,即使你要走,也要生下孩子再走,我來撫養,我來給他們一個錦繡前程的命運!
她說,時間來不及了,我後天就要走,而臨產期要到一個月後。她又揮舞著小細胳膊捶打著我的胸膛吼道,你為什麼要孩子啊!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嗎!你不是害我害己嗎!……
我任她捶打說,我想要孩子,我愛孩子,我想看見我們愛的結晶。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快就走,這並不是我的錯。
她緩和悲憤的情緒說,現在是誰的錯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我說,怎麼辦?
她說,你整夜都在說怎麼辦。
我說,怎麼辦?
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懦夫,沒有膽量與能力去面對自己的責任。面對愛,面對孩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唉嘆,不停的祈禱,不停的乞盼神靈的奇蹟。我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此刻一幕就是情人鼕鼕與女主人告別一幕的時空投影。他在一份無法掌控的愛的面前,灰溜溜的離去,連過分掙扎的旋渦都沒有。我亦如此。為何我和他有如此雷同的命運?我和他畢竟選擇了兩條截然相反的道路,他選擇了自由,而我堅守著做一個優秀的寵物。這太讓我費解,自由和寵物並非是對立的。
茜茜不停的哭啼,我已習慣她揪我心肺的哭啼聲,至少今夜是這樣的。
我來回撫摩著她冰冷的脊樑說,問題總要解決。
她說,要麼把孩子……
我說,把孩子打掉吧。
我知曉她也是這個意思,我搶先說是為了減輕她的悲痛,讓她覺得自己並非想這麼做的,而是孩子的父親太無情,殺死孩子的兇手不是自己。
她在我的懷裡依舊嚎啕大哭著,並非我想像的釋然。
我們甩掉了保鏢,來到一條偏僻的弄堂。整條弄堂一片頹勢,是條即要拆除的弄堂,此後,它將名副其實的成為這個城市的記憶。倘若許多年後,曾經生活在這條弄堂裡的人不再前來尋跡,便意味著這條弄堂將從城市浩瀚的記憶裡刪除,也可以這麼認為,這個城市裡從來就沒有這條弄堂存在過。
我搬來一箱鎮江陳醋,聽說喝醋可以使肚子裡的孩子流掉。我把醋一瓶瓶的從箱子裡拿出來,整齊的排列在地上,一共十二瓶,應該劑量夠了。我利索的開啟第一瓶醋的封口,遞給茜茜,她接過,手抖的很。
我和她異口同聲的小心翼翼的問對方,決定了?
我和她都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算預設?
她淺嘗了一口,笑著對我說,沒有想像的難喝。
我渾身冰冷的厲害。
茜茜喝完了第一瓶醋,其實大半都從她兩個嘴角流失。
我問,什麼感覺?
她說,有餃子就好了。
我利索的開啟第二瓶醋的封口,遞給她,她手依然抖的很。在她接過瓶子的整個過程裡,我捕捉到一次她憐兮兮的眼神,是在用眼睛問我,決定了?同樣,我也用這種眼神問她。我和她都沒有延長眼神的溝通。算預設?
她淺嘗了一口,蹙著眉頭說,這瓶是不是偽劣產品?一點酸味都沒有。
我說,你的味蕾被麻痺了,所以沒有感覺。
她說,哦,原來是這樣。
茜茜喝完了第二瓶醋,漏掉的不多。不知是她掌握了喝醋的技巧,還是醋已無味,不再如鯁在喉。
我問,什麼感覺?
她說,像調酒師做的蘋果酒。
我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