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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她不得不停下話頭,努力歸攏著書本,結果心不靜之下越著急越出錯,到最後書還是嘩啦啦掉了一地。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紀千羽煩躁地重重撥出口氣,抬手用力抹了把臉。結果就在她蓋住臉的這一會兒功夫,有個人先她一步,把地上的書都逐一撿了起來。

紀千羽低下頭,看著自然而然彎腰幫她撿東西的傅遇風,一時百感交集。

這樣一個溫柔紳士寫在骨子裡的男人,原來比誰活得都壓抑。

傅遇風把書遞還給她的時候,紀千羽沒有去接,而是稍稍偏頭,向身後的話劇社排練處看了兩眼:“剛才著急追你出來,那邊估計已經算我自動棄權了,沒辦法……校慶匯演其實我還挺想上的,這下真可惜。”

她話說的委屈又婉轉,臉上卻完全沒有這樣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眉眼稍稍彎起盈盈的笑意,找茬碰瓷得理直氣壯。傅遇風有些訝然地看著她,顯然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接當剛才的話沒聽見一樣,意外地頓了頓後,朝她稍稍揚起半邊眉。

“你想怎麼辦?”他問。

“你匯演的時候是鋼琴獨奏嗎,什麼曲子?現在名單還沒有正式確定的話,理論上是可以改的?”紀千羽問,得到對方肯定的頷首笑笑了笑,將自己的手五指張開,手心上翻露出纖長白皙的手給傅遇風看。

“我也會鋼琴。”她說,大膽又直白地盯著傅遇風看,“你需要一個鋼伴嗎?我行不行?”

休息日的校園裡熙熙攘攘,平日裡被困在教室和畫室中的藝術生們終於得以解放,紛紛歡呼著解放自我,漫天遍地去撒歡兒折騰,校園裡到處都是三兩成行的學生。大片陽光燦爛地照下來,將到處都染上明晃晃的光暈,傅遇風拿著幾本書的手垂在身側,筆挺地站著,將面前姑娘的樣子收進眼底。

年輕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仰起臉,栗色的長卷發上落著暖洋洋的光暈,藍眼睛裡映著一片通透明淨的天空。眉目輪廓深邃,天生帶著些許疏離冷漠的精緻美麗,笑起來時卻像是眼角眉梢的冰都盡數劃開,摻雜著純情與風情的熱烈性感頓時鋪天蓋地般驟然襲來。

她美得如此有攻擊性,也是如此的懂得侍美行兇。

這無疑是個很有資本的女孩子,在最好的藝術院校讀書,會畫畫,會彈鋼琴,性格有趣,長得漂亮。即便現在境況不佳,然而人生不欺少年窮,毫無疑問她現在已經來到一個新的人生階段,這裡就是一個很好的平臺,只要她在現在的資本之上付出那麼一點努力,這座全國最好的美院一定會送給她一個非常光明燦爛的未來。

她應該沿著這條路繼續努力地走下去,而不是對一個已經沒有什麼前途可言的廢人上心,表現出這麼明顯直白的好感。

在這座青春靚麗的校園裡,陽光似乎都變得更加光鮮明亮,然而對有些東西天生不適合生存在陽光普照之下,比如一架沉木製作的鋼琴,或是一個已經凋朽的病人。傅遇風垂下眼,將手中的幾本書仔細地歸攏疊放成一摞,遞到紀千羽的面前。

紀千羽的睫毛顫了幾下,眼中的光彷彿碎成一片,依然執拗地盯著他看。

“我不需要。”傅遇風沉靜地說,把書放回她的臂彎,頓了頓後,輕聲補上了一句。

“謝謝。”

這是他第一次用中文對她說這兩個字,字正腔圓,真誠慎重,莫名比德語來得更加撩撥心絃。他說完話後又朝她點了點頭,隨即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在陽光的照射下也來得沉默瘦削,像是在一團虛光中獨自漸漸走遠,比雨中的那個背影更加孓然一身。

這是她第二次目送他的背影離去,上一次她捏著信封二話不說拔足追了上去,然而這一次,紀千羽抱著幾本書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漸行漸遠,到底沒有再次上前。

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