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一樣靜靜聳立在水下。
冷軍躍出欄杆的剎那,鍾饒紅心底倏忽裂出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將她一直往下吸。鐵橋上的玉蘭花燈柱映著水面圈圈漣漪,鍾饒紅趴在欄杆上聲嘶力竭地哭喊冷軍,路人已經疾步奔向河邊的埠頭,準備下水救人。冷軍譁一聲從十幾米外冒出水面,河邊圍觀的路人一陣歡呼,看著這個瘋狂的青年從容遊向岸邊,爬上埠頭。鍾饒紅撲上去緊緊摟住。
“冷軍!你是王八蛋!王八蛋……你還真跳!”
“不是你讓我跳的?”冷軍抹一把臉上的水,身子被冷風一吹,打個寒戰。
“我錯了……”鍾饒紅趴在冷軍胸口,淚水漣漣。
“錯哪了?”
“哪都錯了。”
“那趕緊回去反省,明天寫份檢查交給我。”冷軍已經看見人群中穿得很土豪的周平。
周平這兩年混得人模狗樣。本市總共六家上規模的遊戲廳,兩家草包管理,其餘四家就是周平的。福建人和本地混混合作開過幾家大的,不是天天打架被砸就是被治安科查封。
“你回吧。”冷軍對鍾饒紅說,渾身淌著水坐上週平的“大白鯊”。“大白鯊”是周平弄來的走私摩托車,長三米,歐美國家給元首外賓車隊開道的警察,騎的就是這個。
“還真是大哥啊,泡妞都泡出境界了。”體積龐大的大白鯊嘯過街頭,行人側目。
“泡個卵!都老夫老妻了。往賓館開。”
冷軍圍著浴巾,冒著熱氣從衛生間出來,一身精瘦的腱子肉,沒有文身,一條刀疤從左肩拉到右腰。周平遞一根中華,冷軍點了深吸一口,躺椅子上斜眼看周平用大哥大打電話。那時候大哥大還是個希罕物件,不是普通人用的起的東西。
“我叫小鬼給你送套衣服過來。”冷軍洗澡的時候,周平已經喊服務員把溼衣服拿去幹洗。
“再帶瓶白酒,買些吃的。”冷軍和周平從小玩到大,不會和他客套。
冷軍拿著遙控器來回換臺,周平撐著大圓腦袋幾次欲言又止。
“媽比的,有屁就放!”冷軍看著電視機說。
“軍哥,咱合夥開個場子吧。”周平說的是賭場。
“你不是正開著。”
“那都小場子,偷偷摸摸的,賺不了多少。我和李有德聊過,想整個大的,就明著開,他保咱們沒事。”李有德被黃瑞雲提成刑警隊副隊長後如魚得水,和社會上的人關係千絲萬縷,他要靠混混破案、摟錢,混混要靠他保太平,李有德已形成黑勢力保護傘的雛形。
“你又不是沒錢,找我幹啥。”冷軍痛恨和公安、官員打交道。九十年代中後期,本市以往橫行街頭的大混混紛紛轉型,拉攏投靠官員,現在本市一些所謂的成功人士,幾乎都是流氓出身。草包說過,冷軍太有原則,他會因這個成功,也會因這個沒落。
周平癟著張油臉悶頭抽菸,他這幾年雖然掙了些錢,也帶了些小鬼,可他和冷軍不一樣,嚴格說他還是個生意人,道上人不動他是因為冷軍。沒有冷軍在那鎮著,這種偏門生意他一天也做不下去。
電話響,是駱子建回呼機,冷軍有一段時間沒見著他,喊他來賓館喝酒。一會有小混混送來一套三槍內衣、內褲,老人頭皮鞋,西褲和皮衣與冷軍換下來那套幾乎一樣。冷軍穿戴整齊,神采奕奕。
“不錯,挺會辦事。”冷軍拍下小鬼膀子,小混混激動得挺胸收腹。
“軍哥,那我也走了。”周平說。
“趕著幹什麼去?”
“嘿嘿,我不就好點這個。”周平手指作個搓麻將的動作。
“你傻比啊,自己都吃這碗飯,還天天碰這個。”冷軍已經聽很多人說周平濫賭。後來周平輸光千萬身家,淪落到在緬甸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