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詢與阿灼在一起的時間,比跟父親和兄長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要多得多,兩人感情親厚是自然的。與其說他們是主人與下屬的關係,還不如說是兄弟更為恰當,阿灼雖然年紀小,但是段詢是見識過他的狠辣的,做事情絕不拖泥帶水,有時候面對敵人的求饒,段詢還在猶豫不決,阿灼就在他耳邊說:“你對敵人的容忍,就是對我的殘忍。”
段詢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放過了敵人,那遭殃的不僅是自己,還要連累阿灼他們所有的隱衛,偏偏這一招屢試不爽。所謂高處不勝寒,步步如履薄冰,段詢能坐到如今的高位,與阿灼的狠斷果決是分不開的。
說起隱衛老大的位置,阿灼是當之無愧的,他手下有十幾個隱衛,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對他無一不心服口服。
以前也有年紀比他大的不服氣,還結黨營私排擠他,阿灼畢竟年輕氣盛,忍不住拿了杆長槍指著那人,“看我不順眼的儘管放馬過來,誰打得贏我,誰做老大,我不稀罕。”
結果自然是阿灼把幾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從此往後再也沒人敢說一句。
段詢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他雖然和阿灼感情好,但是對於立威這樣的事情,旁人無法幫他,男人之間的事情就該用男人的方式解決,不如放任他們,讓他們對阿灼心甘情願地俯首稱臣,這樣對以後的工作也是有利的。
段詢站在一個角落觀察這場與他們切身利益相關的比試,當看到阿灼勝出的那一刻,心裡也是難言的動容,只是在他冷漠的臉上,已經不習慣表達。晚上繃著臉拿了瓶傷藥到他房裡,難得誇了一句,“做得不錯,有老大的樣子。”
阿灼眼皮也沒抬,他對段詢一向沒大沒小,“我才不稀罕老大的位置。”
段詢笑笑,故意拍在他肩膀上的傷口上,聽到阿灼隱忍著吸了口氣,滿意地說道:“那幫猴子從小心高氣傲,你年紀又小,難免有些摩擦,你這樣利落地解決了,不是挺好?”
阿灼拿起傷藥看了幾眼,嫌棄地往段詢手裡一塞,說道:“這些小傷不算什麼,我又不是你,這麼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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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詢也不知怎麼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好像在這個陸瑤面前,他一點防備都沒有,一不留神就開啟了心裡所有的門窗,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
侯爺收拾了情緒,對著阿灼正色道,“什麼事?”
阿灼走過來在他耳邊小聲低語了幾句,落瑤控制不了極佳的耳力,依稀聽到“六親王”的字眼,然後聽到段詢問:“什麼時候的事?”
阿灼:“就在昨天。”
段詢不語。
落瑤看到段詢眉頭微蹙,於是瞅了個空,識時務地說道:“侯爺,那我先告辭了,不耽誤您辦事情。”
段詢轉頭看向陸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突然問道:“過幾天你有沒有空?”
落瑤順口說道:“我除了偶爾給林嬸做做針線活,基本是空的。”說完就想咬舌,什麼叫基本都是空的?就像等著什麼人約她一樣。
段詢似乎未覺不妥,點點頭,和聲道:“我讓人先送你回去,晚上有些事情,不和你吃飯了。”
落瑤心裡鬆了一口氣,她本來也沒打算留下來吃飯,於是輕聲說了句好。
段詢瞪了阿灼一眼,阿灼一臉的面無表情,也沒說什麼,似乎跟他毫無關係,其實段詢跟落瑤吃不了飯的確不關他的事,因為遠在皇城的六親王昨日突然來傾玉城微服私訪。
段詢本不用接待,但是他的二哥段丞相段奕與六親王關係甚好,特地託人讓他好好招待,段詢不敢馬虎,招待親王的事情可大可小,必須認真對待。
段詢本來的計劃是,留落瑤在府上參觀一下,然後共進晚餐,再送她回去,聊表那天的相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