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彈簧,地下室又關上了。狄安娜發現格朗尚在門口,他給吵醒了,來開門。老頭兒等他知道女主人即將動身以後,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女主人把動身的事告訴他,不過沒有說她去哪裡。
“格朗尚,我的朋友,”她對他說,“雷米和我,我們要去朝聖,這是好久以前許下的願。您對任何人也別提起這次出門的事,對誰也別洩露我的名字。”
“啊!我發誓照辦,夫人,”老僕人說。“但是,總還能再看到您吧?”
“當然能,格朗尚,當然能。如果在這個世界上不能見面,難道在另一個世界還不能再見嗎?不過,順便提一下,格朗尚,這所房子對我們沒有用了。”
狄安娜從大櫥裡取出一疊字據。
“這是證明產權的證書。您可以把這所房子出租或者賣掉,從現在起一個月內,如果找不到房客,又找不到買主,您可以扔下它不管,回梅里多爾。”
“如果找到買主,夫人,我該賣多少錢?”
“隨您的便。”
“由我帶回梅里多爾?”
“您自己留著吧,我的老格朗尚。”
“什麼!夫人,這麼一大筆錢?”
“當然。您盡心竭力伺候我們,難道我不該這樣報答您,格朗尚?而且,除了我欠您的債以外,我不是還應該償還我父親欠您的債嗎?”
“可是,夫人,沒有契約,沒有委託書,我什麼也不能做。“他說得對,”雷米說。
“快想個辦法,”狄安娜說。
“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這幢房子是用我的名字買的,我把它轉賣給格朗尚,這樣一來格朗尚就可以賣給誰就賣給誰了。”
“快辦。”
雷米拿起一支羽筆,把轉讓書寫在賣房契約下面。
“現在,再見啦,”德·蒙梭羅夫人對格朗尚說,格朗尚因為就要單獨留在這所房子裡,感到非常激動;“再見,格朗尚,讓他們把馬牽來,我去把準備工作做完。”
狄安娜上樓,到了她的屋裡,用一把匕首把那幅肖像畫的畫布割下來,捲成一卷,用一塊綢子包好,然後放進旅行箱裡。剩下的張著大口的空畫框好像比以前更有說服力地在敘述著它曾經聽到過的各種不幸。這幅畫像一旦取去,臥房裡其餘的一切就不再有任何意義,變成一間普普通通的臥房。
雷米用皮帶把兩口箱子捆在一起,朝街上最後望了一眼,肯定除了帶路人以外再也沒有人停在那兒,然後扶著臉色蒼白的女主人上馬。
“我相信,夫人,”他低聲對她說,“這所房子將是最後一所我們住得時間這麼久的房子。”
“是倒數第二所,雷米。”夫人說,聲音嚴肅而又單調。
“最後一所在哪兒?”
“在墳墓裡,雷米。”
六十三 弗朗索瓦·德·法蘭西王爺,也就是德·安茹公爵,德·布拉奔公爵,德·弗朗德勒伯爵,在弗朗德勒的所作所為
現在請讀者們允許我們把國王留在盧佛宮,把亨利·德·納瓦拉留在卡奧爾,把希科留在大路上,把德·蒙梭羅夫人留在街上,到弗朗德勒去尋找德·安茹公爵,這位公爵新近被封為德·布拉奔公爵,我們前面曾經看到法蘭西海軍大元帥德·儒瓦約茲公爵安納·戴格正在前進去援助他。
在巴黎北邊八十法裡以外,講法國話的人聲和法國國旗在埃斯考河兩岸的法國軍營上空飄蕩著。
這時候正是夜裡,在安特衛普前面那條十分寬闊的大河的河邊,有一堆堆佈置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形的簧火,火光倒映在深深的河水裡。草木茂盛,一片暗綠色的沿海圩地慣常有的寂靜,被法國的軍馬嘶鳴聲打破。
哨兵們從城牆上面,看見法蘭西哨兵的火槍被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