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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的某些品質,在魯迅那裡就已經存在著了,只不過當時的批評家未能找到恰當的批評言辭罷了。需指出的是,魯迅之作與今日之痞文在實質上是很不相同的。首先,魯迅在將一切俗化時,骨子裡卻有著一股清冷與傲慢。他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俗在他而言,並非一種品質,而是一種興趣,更確切的說法是,俗是他的一種物件——被嘲弄的物件。透過嘲弄,他達到了一種優越感流過心頭乃至流遍全部肉身的愉悅。俗不是他融入其中——更不是他樂於融入其中的狀態,而是他所看到的、激起了他嘲弄之慾望的狀態。在看這些作品時,我們總能隱隱覺得,魯迅抽著煙,安坐一旁,目光中滿是智慧與悲涼。

中國當下文學的俗化(痞化),則是作者本身的俗化(痞化)作用的結果。而在構思之巧妙、語言之精絕、趣味之老到等藝術方面,當下文學與魯迅之間就更見距離之遙遙了。

魯迅為什麼將一切俗化?可從魯迅對現實、對傳統文化的態度等方面而找到解釋,但還應該加上一條:魯迅出身於一方富庶人家,但他從小所在,卻是在汪洋大海般的俗生活圖景之中。此種情景,周家大院外無處不在,甚至也隨著家傭們帶進大院,魯迅熟悉這一切,甚至在情調上也有所薰染。

'鳥頭先生'

《理水》中有一個滑稽可笑的人物,魯迅未給他名字,只叫他“鳥頭先生”。知情人,一眼便能看出,這是魯迅在影射�頡剛。“鳥頭”二字來自“�”一字。《說文解字》:“僱”,鳥名;“�”本義為頭。

就單在《理水》一篇中,魯迅就影射了潘光旦(“一個拿拄杖的學者”)、林語堂、杜衡、陳西瀅等,《奔月》影射了高長虹,《起死》又再度影射了林語堂。《采薇》中有:“他喜歡弄文學,村中都是文盲,不懂得文學概論,氣悶已久,便叫家丁打轎,找那兩個老頭子,談談文學去了;尤其是詩歌,因為他也是詩人,已經做好一本詩集子。”又有:“做詩倒也罷了,可是還要發感慨,不肯安分守己,‘為藝術而藝術’。”這樣的話總讓人生疑:又是在影射誰呢?至於說魯迅在雜文中影射或乾脆指名道姓地罵了多少人,大概得有幾打了。當年,�頡剛受不了,要向法律討一個說法。其時,魯迅在廣州,�致函魯迅:“擬於九月中回粵後提起訴訟,聽候法律解決。”望魯迅“暫勿離粵,以俟開審”。魯迅卻迅速答覆:請就近在浙起訴,不必打老遠跑到廣東來,我隨時奔赴杭州。魯迅之手法,曾遭許多人抨擊,但他最終也未放棄這一手法。甚至在小說中,也經常使用這一手法。說魯迅的小說是又一種雜文,多少也有點道理。然而,我們卻很少想到:魯迅的影射手法,卻也助長了他小說的魅力。

“春秋筆法”,這是中國特有的筆法。借文字,曲折迂迴地表達對時政的看法,或是影射他人,甚至是致人於死地,這方面,我們透過千百年的實踐積累了豐厚的經驗,甚至摸索出和建立了許多技巧(有些技巧與中國的文字有關,它們還是那些以其它文字寫作的人學不來的)。這一歷史既久,影射就成了一種代代相傳的慣用武器。在人看來,這一武器面對中國特有的社會體制,面對特有的道德觀念和特有的民族性,是行之有效並且是很有殺傷力的武器。“旁敲側擊”、“含沙射影”、“指桑罵槐”……一部成語詞典,竟有一串成語是用來概括這種戰術的,久而久之,這一戰術成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