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書”的傳統說教,而仿學了明末東林黨人。“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他遵照毛澤東同志的教導,邁出了校門,做了深入的社會調查,災難便從這裡開始。
他以神奇的目光,要從共產主義即將變為現實的宏偉前景中尋覓著閃光的鏡頭。
他看到了一切,報紙上千斤萬斤的宣傳和現實大相徑庭,他看到了一平而調,共產風帶來的後果,他看到了大鍊鋼鐵的人海戰術,使他尤為不安,調動成千上萬的民工去山上搬石頭,人馬哄哄,能煉多少鋼?先不是人浮於事,勞民而傷財,身強力壯的人去山上搬石鍊鐵,村裡剩下老弱病殘的人,豐產而不能豐收,莊稼舍了遍地,無人收倉,大面積的紅芋蘿蔔不收,牲口一犁又種上了麥子,這千古奇聞的咄咄怪事,他感到痛心。
為解放生產力而創辦的大夥食堂,家家戶戶的鍋勺交公去鍊鐵,男女老幼浩浩蕩蕩去大夥食堂共餐,一碗稀湯下肚又千軍萬馬去幹活,更使他不能理解,初級社、高階社、人民公社這瞬息萬變的生產方式,超英美、學蘇聯,一天等於二十年的驚人步伐,使他如墜煙海。
夜間,人們睡在地頭高喊“大幹苦幹拼命幹,黑天白夜連軸轉”的口號。幹活時,幹部一走有人就說:“我們躍進了兩天兩夜了,再躍進一會睡覺吧。”他們把“躍進”理解為熬夜。
幾個村的農民成群結隊地在一塊地裡翻地,誰在頭裡就是模範,於是只翻半尺寬的則遙遙領先當模範,有怕塗花臉和遊斗的則隔一鍁翻一鍁拼命的趕,在後邊的要翻丈把寬,則要被批判。
村幹部向上級報產量,張三說五百斤,李四則說一千斤,誰後報誰是先進,先報的則是右傾,瞞產,要插黑旗。更有甚者,有人為了應付參觀,競把十幾畝的莊稼收割後撒在一畝地裡,於是便獲得一番恭維和讚揚。畝產幾千斤的村,國家僅徵購百餘斤,剩下的該夠群眾用了吧,其實畝產只有幾十斤,百十斤,就是這樣,飢餓便隨著特有的生產方式和浮誇風而產生了。沒文化的農民則把社會主義理解為“受毀”主義,於是便產生了一些歌謠:“受毀主義好,受毀主義好,受毀主義人民吃不飽”。“說的好,講的妙,理論一套又一套,就是一件(吃飽飯)辦不到”。“社員見社員,兩眼淚漣漣,你說吃不飽,他說斷零錢”。農民因飢餓而病死者比比皆是,耳聞目睹習以為常,扶溝縣一農民因飢餓難忍跳進公共食堂滾沸的湯鍋中而自盡,“流竄犯”被民兵的刺刀逼回村裡進行批鬥。種麥進行大協作,成百人被驅趕著十幾裡地去幹活,走不到地裡肚裡的菜湯完了,又中途返回家去喝湯,一隊人起了踩路的作用。河南延津縣因飢餓而死亡的佔全人口的20%,餓竄的佔15%,穿白帶孝的比比皆是,青壯年勞力個個拿起柺杖,四十歲的人進了所謂的養老院,有的人餓的全身浮腫,有的只剩下一把骨頭架。洛陽、鄭州、新鄉市面上常躺些人,哼咳不止,有的停止了呼吸,人們是面面相覷,默默不語,大慨是怕“罪犯”、“右傾”的帽子落在頭上。
他看到了這一切,但他不願用“衷嗚遍地”形容現實,也不願把人餓的發瘋說成吃醉了美酒。承認現實吧,才不致於受到歷史的嘲笑和懲罰。一切違背客觀現實的宣傳,只能有損於黨在人民群眾中的威信。背離國情的生產關係使生產力遭到嚴重破壞,又要旦夕間實現共產主義豈不是荒唐可笑的一紙空文。
他決心向黨反映河南死人成風的情況,他的同窗好友耐心地規勸他:“文昌,不能顯啊,你出身不好,你父親和你兩個哥哥都是右派,這樣做太危險了。”
“不能唯成分論啊,國家到了這種地步,我們青年不能熟視無睹啊,毛主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