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好模樣。一臉渴求而又得不到滿足的神情。
但瑪利?盧確實長得漂亮。儘管有時她很粗魯,笨手笨腳。她一頭絲一般的金黃色長髮,人人見過都難以忘懷。多年以後還歷歷在目……如果要在人叢中把她認出來,只要看準那一頭淺色的金髮,絕對錯不了……
徹夜不眠,但是我喜歡。我夜晚寫作,白天睡大覺。我已經到了只睡幾個小時就足夠的年齡。我的丈夫去世快一年了,孩子們東分西散,像所有的孩子們一樣,各自為自己的私生活奔忙。沒人打擾我,沒人管我的閒事,沒有鄰居敢於走來敲門,看看我是否有毛病。有時候,從鏡子裡浮現出一個不速之客的面孔,一個陌生人的面孔。一張飽受蹂躪、皺紋滿布、眼睛深深陷進眼窩裡的臉,眼裡總是銜著淚花,總是或驚訝、或沮喪、或為難地眨個不停——但我迅即把目光挪開。我沒有必要盯著這張臉看。
不錯,你們全都聽說過老人自負的話。只要相信自己還年輕,在歲月滄桑的臉後還有一顆年輕的心——還只是個孩子,那就會十分天真爛漫。
那時,我還是年輕的新嫁娘,我感到幸福,雙眸閃亮,面孔緋紅,幾乎說得上漂亮了。星期天我開車到鄉村度假。我知道他想和我莋愛,他和我一樣害羞,一樣笨手笨腳。可是,他想和我莋愛。我穿著長統襪高跟鞋跑進玉米地裡,我在玩做女人的遊戲,這女人我永遠做不來。瑪利?盧?希絲金做得來,我丈夫從來不認識的瑪利?盧做得來。我氣都透不過來,嚇怕了,是風穿行在玉米稈中的聲音。乾燥的玉米稈窸窣窸窣地響,像你說不清道不明的喃喃細語,令人發毛。他抓住我,企圖把我摟在懷裡。我抽泣著把他推開。他說,錯在哪裡?上帝啊,錯在哪裡?彷彿他真的愛我,彷彿他的一生就以我為核心了。而我卻明白我永遠不配,不配這份愛,不配他這麼看重我。我知道,我只不過是麥麗薩,是男孩子不願多看一眼的醜姑娘,有朝一日他會明白受了欺騙。我把他推開,說,走開!別碰我!你讓我討厭!我說。
他往後退。我掩面而泣。
可後來我還是懷孕了。而且就在幾個星期之後。
在荒廢的宅院背後,總有許多故事,而且總是淒涼的故事。因為農場主破了產,只好移居他鄉。因為死了人,農場維持不下去,又沒人願意購買——就像河對岸的麥德洛克農莊一樣。麥德洛克先生七十九歲去世,麥德洛克太太不願意把農莊賣掉,獨自住在那兒,直到鄉村衛生管理處來人把她弄走。太可惜了,我父母說。可憐的女人。他們告訴我們永遠、永遠別到麥德洛克家的穀倉或者房屋裡亂逛——麥德洛克夫婦還住在裡面的時候,房子就已經岌岌可危,急待修繕。
鬼魂出沒(2)
據說,麥德洛克太太發現丈夫仰面朝天,兩眼圓睜,眼球突出,嘴巴張開,舌頭伸出來死在穀倉裡,就神志不清了。她去找他,發現他這樣死了。從此緩不過勁來。從此擺不脫當時的驚懼。為了她好,他們只好把他送進州立醫院(他們說的),把房屋和穀倉封起來。到處長出高高的野草。各種薊草瘋長,春天是蒲公英,夏天是卷丹狀植物。我們開車經過的時候,我老是盯著那幢房子,眯細眼睛注視,免得看見什麼人從一扇窗戶往外瞧——一張臉,一張蒼白、轉眼就不見了的臉——或者一條黑影爬上天面,躲到煙囪後面——
瑪利?盧和我感到納悶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