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喊他先換了溼衣服。
葉珣的臥房像醫院的病房,床邊擺了吊瓶架,床頭櫃上擺滿藥瓶,屋裡充斥了消毒水的味道。床上的人睡得正熟,雷聲和雨聲都沒有打擾到他。
小可在床邊伺候,趴在床頭睡著了。葉啟楠過去拍拍他的肩頭,小可猛的坐起來,剛要說話卻被示意噤聲,葉啟楠揮揮手叫他出去。
葉珣像個嬰兒一樣,側躺著縮在薄絨被裡酣睡,彎翹的睫絨垂在下眼瞼上,面色蠟黃,原本略帶嬰兒肥的雙頰瘦的凹陷下去,緊抿著嘴,不時蹙眉,想必是身後的傷痛作怪。怕凌亂的頭髮扎眼,葉啟楠忍不住幫他整了整額前的流海。
大概是冰涼的手觸到臉上將他吵醒,葉珣不滿的緊蹙了眉睜開眼來。迷迷糊糊看到父親站在眼前,葉珣觸電般將被單蒙在頭上,費力的挪動身子,轉向另一邊背對著父親。
葉啟楠捅捅葉珣的被子,啞然失笑,早就想到他會賭氣使性子,倒沒想過會這樣孩子氣。
葉啟楠推推床上的人,笑著坐到床邊,聲音有意嚴肅低沉:“犯了這麼大的錯你還委屈了,不該罰?”
被子裡有了些動靜,清瘦的身子不住顫抖,發出陣陣抽咽。
葉啟楠一驚,忙去揭他的被單,葉珣掙扎著不肯,用薄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葉啟楠便從腳下入手,掀開被子一角,輕輕褪下葉珣松滑的睡褲,葉珣反而不再掙扎,兀自縮在被子裡啜泣。
觸目驚心的棍傷刺痛了葉啟楠的雙眼,綻開的皮肉已經結痂,沒有破皮的地方也是一片黑紫於痕,斑駁駭人,恐怕要留下傷疤難以消去了。
整理好了衣服,葉啟楠伸手去扯被他蒙在頭上的被子,葉珣卻拼盡力氣掙扎,只怨他渾身乏力,不過多久便被父親制服。
“好了,兒子,”葉啟楠玩笑著束縛住他,生怕他動作太大弄疼身後的傷處:“爹鬧你玩呢,不鬧了不鬧了,該扯壞傷口了。”
葉珣被父親制服,他看到父親半溼的襯衣,突然意識到窗外下起了大雨,紅腫一雙眼睛嗚咽著,含糊不清的說了些什麼,眼淚成串的般往下掉。
“羞不羞,多大人還得哄著!” ;葉啟楠促狹他:“可憐我這二十四孝爹,連夜飛去南京給你小爺收拾爛攤子,回來還看你這幅臉色。”
“爹……”葉珣徹底決堤,抱過父親的胳膊哭的可憐:“娘已經不要我了,我以為爹也不要我了……”
葉啟楠身子一僵,兒子的話讓他感到震驚,他用粗糙的手為葉珣拭淚:“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莫說你是受人利用,就算真是共匪,哪怕是狼豺虎豹,就不是爹的兒子了?”
葉珣哭花了的臉在父親潮溼的衣袖上亂蹭,啜泣著不說話。
“這麼委屈啊?”葉啟楠撫上他的額頭,冰涼的溫度讓他放下心來:“這次打的狠了,自己長個記性,否則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你那群朋友拖累死。你辦事比你二哥活絡,懂得變通、懂得規避,這恰恰也是弱點所在。無規矩不成方圓,修身、齊家、治國事事都需要遵守規則條框,別怪爹心狠,平民百姓尚不能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你是爹的兒子,是青城少主,是站在山尖的人,你註定比別人站的高望的遠,也註定要如臨深淵,稍踏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爹在一日,可以庇護你一日,哪天爹閉了眼,青城和葉家都要靠你撐起來。你說說,爹能不狠心,敢不狠心嗎?”
葉珣狠狠的搖頭,他不想接管家業,不想接替葉琨的位子成為青城少主。葉珣的確說過,葉琨能做的事他也可以做,但那只是二哥逝去的日子為安慰父親說的話,他本性桀驁,喜歡自由不受拘束,他努力想要收斂,想要擺脫這身江湖氣,如今看來真是應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話。
葉啟楠尋了塊乾淨手巾為他擦眼淚,含笑嗔怪:“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