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她衝動之下,不管不顧地鬧個魚死網破,那鄧家闔族豈不……
故而,此時此刻,在這人來人往的官道上,蕙蘭不斷安慰自己,“既不可情緒過激,亦不可激怒姐姐。”
她面無表情地端詳著鄧夫人和鄧蕙梅,冷冷問道:“如此,你們有何打算?”
鄧夫人的聲音雖壓得甚低,但語氣難掩激動,她邀功似的,迫不及待地說道:“蘭兒,我早已盤算好,趁此次歸江南省親之機,將梅兒帶至你外祖家。
待過些時日,便讓你舅舅,為梅兒覓一殷實本分的人家,讓她出嫁。你姐姐生得俊俏,不愁尋不到好婆家。江南與京城相距甚遠,無人知曉咱家之事。如此一來,你姐姐有了歸宿,大家也可安心!”
鄧夫人所言,令蕙蘭稍感驚愕,原本的憤怒與警覺,也隨之消解大半。
“我與姐姐,乃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妹,骨肉相連。我亦不願她如囚犯般,此生不見天日。若她能就此罷手,尋一處無人相識之地,隱姓埋名,安度餘生,我自當應允。
而今,娘將姐姐帶往江南,倒也不失為良策。外祖家位於江南水鄉小鎮,地處偏僻,民風淳樸。即便姐姐不嫁人,亦可在此為她置辦一處宅院,保其衣食無憂。”
鄧蕙梅目光悽婉地望著蕙蘭:“蘭兒,如此安排,你不會反對吧?我們乃至親姐妹,你本意絕非將我囚禁,令我生不如死。”
蕙蘭沉重嘆息:“若我有意囚禁你,早在槐樹林時,便會讓爹爹將你捆綁起來……當時,之所以讓你與章威前往西南,便是想予你自由……”
鄧蕙梅打斷蕙蘭話語:“蘭兒,姐姐不去西南,實因早已察覺章威之不安分……幸未與他同行,否則,豈不是被皇上當場抓獲。屆時,恐不單是私通之罪,還將背上謀反罪名。我死不足惜,只怕連累全家……我已拖累你們甚多!”
說罷,她含淚看著鄧夫人,泣不成聲:“娘,你先下去看著,莫讓宮女和侍衛們過來,我與妹妹……還有幾句貼心話要說!”
鄧夫人滿臉欣慰:“如此甚好,親姐妹之間,哪來什麼深仇大恨?趁今日這個機會,把話都說開,娘也便放心了!”
她下了馬車,並未走遠,或許是怕被人瞧見,便隱身於馬車旁的樹後。
鄧蕙梅凝視著蕙蘭,語氣低沉地說道:“蘭兒,我懇求娘,只為在離開前見你一面。我們姐妹一場,無論如何,是姐姐有錯在先,愧對你。如今你誕下皇子,有了終身依靠,姐姐打心底為你歡喜。
此去江南,前途渺茫,恐今生難以再會。姐姐在此,鄭重向你致歉,望你莫記恨姐姐。後宮艱險,日後,你務必保重自己,將爍兒養育成人。聽娘說,他長得頗為可愛,可惜,作為姨母,我無法親手抱抱他……”
鄧蕙蘭這番話,一改往昔的咄咄逼人、強詞奪理,說得無比真誠,無比感傷。
蕙蘭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有酸楚,亦有詫異。
“姐姐,你是真的想通了?也真的認命了嗎?”
她下意識地審視著鄧蕙梅,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仔細端詳,她發現今日的鄧蕙梅,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淡掃蛾眉,輕點朱唇,看得出,這段時間鄧夫人將她藏得很好,悉心調養,她的膚色白皙粉嫩,較上次蕙蘭在槐樹林見到時豐腴了些,卻更顯嬌媚動人。
蕙蘭怔怔地看著她,突然發現,鄧蕙梅今日竟然也梳了望仙九鬟髻,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髮型。
剎那間,猶如一條鞭子,帶著呼嘯的風聲向蕙蘭抽來,她的心猛地一縮,恍然意識到什麼,暗叫一聲:“不好!”
來不及多想,她迅速起身,想要掀開馬車的帷幔跳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鄧蕙梅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