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沙發上全蓋毯,“他叫林從沚。27年前我在家裡畫畫,那晚的雨大得像是天都漏了,偏偏那天我想聽聽雨聲,沒放音樂,才聽見雨裡有個嬰兒在哭。”
“那時候我家住在山腳下,年年下雨年年淹,我把褲腳挽到膝蓋,撐著一把根本沒用的雨傘出去找。”
“然後找到了。他身上裹著幾層棉被,那天五月二十號,下著大雨還悶熱的,捂了一身的紅疹子。他躺著的那塊石頭,在一汪淹過腳腕的水灘中間。水中小洲為‘沚’,我希望他的人生從那天真正的開始,所以取‘從沚’。”
蕭經聞點頭。
林泠玉接著說:“他的襁褓裡塞了張紙條,上面寫了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說肺炎嚴重沒錢治,求個有緣分的好心人什麼的,還有一個巴掌大的小袋子裡裝了點奶粉。我全給燒了。因為他的人生從我這裡重新開始。”
“我希望他過得開心。”林泠玉看著他,“那年他坐船到塞維利亞來找我,事後我才意識到他不是單純的想我了,而是在向我求助,他很痛苦也很割裂,所以我覺得他應該跟我一起離開。”
蕭經聞不理解,所以他沒有立刻表示贊同或反對。
就像他不理解楊青芝逃亡一定要帶上二十幾歲的兒子——都這個年紀了還不能放心嗎。他也不理解為什麼林泠玉要回來接走林從沚。
“可是您把他帶去歐洲也不能解決問題。”蕭經聞說,“我雖然不明白父母對孩子究竟是控制還是愛,但阿沚需要自己給自己一個結論,說出來很殘忍,以他的性格,我們都幫不了他。”
接下來是良久的沉默。
這份沉默裡兩個人其實都覺得對方是正確的,與其說正確,不如說是獨一無二的愛。
有時候林泠玉是真的有點後悔,在林從沚小時候灌輸了太多純粹藝術的觀念。耳濡目染的意識根深蒂固,人一定要堅持自己的原則和信念,藝術必須是純粹的,藝術本身就應該獨立出社會之外,成為無關流量、資本的存在。
繪畫成為了林從沚的避風港,也是他對自我價值的肯定。
臨到最後真正割裂的已經不是蕭經聞和他,而是他和他自己。林泠玉對他是一種‘塑造’式的教育,她是雕塑家,善於雕琢,追求完美。
林從沚是完美的藝術家。
張渺和小晨回來了,倆人出去一趟可開心了,買回來大大小小好幾包甜品和奶茶。說私房烘焙的老闆還送了她們好幾樣試吃新品。
小晨從紙袋裡拎出來一個漂亮的甜品,說:“林老師你看這個,這個是她們店裡新做的榛仁巧克力泡芙!”
林泠玉笑吟吟地接過來:“是嗎,哎喲這小盒子真好看。”
“我們在店裡試吃過啦,和蕭總預展酒會上的泡芙一樣好吃!”小晨說,“那天帶回來,老闆吃了好幾塊。”
蕭經聞立刻:“下次我再送過來。”
小晨眼睛一亮:“真的嗎?那多不好意思!”
張渺在旁無聲冷笑,他可太好意思了。
總之張渺和小晨回來之後打破了幾乎降到冰點的氛圍,加上到了晚飯時間,林泠玉從歐洲回來,張渺想著帶她去吃點正式的中餐。不過林泠玉先一步背上了包,說約了朋友。
蕭經聞跟著站起來:“您去哪裡,我送您吧。”
“不用。”林泠玉示意了一下手機,“我叫了車,謝謝。”
“我送您上車吧。”
二人離開畫廊,到人行道邊站著。小晨感嘆:“蕭總也太有責任感了,姐你早上說老闆病了是因為他們公司,蕭總居然就親自過來了,現在還陪林老師等車。”
“……”張渺欲言又止,“傻孩子。”
路邊,林泠玉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現在,你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