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出去遊歷散心的想法,或許見得多了能讓心境開闊,從此番打擊中徹底走出來。他隱約有種預感,若能突破迷障,必有一番收穫。
秋丞聞聽此言,笑著拱手祝福道:【如此,便祝欒君文運長遠,期待下次相逢。】
欒信怔怔道:【好,一言為定。】
秋丞給了他活路。
若非秋丞,這條命合該葬送在那一年。
又是一聲驚雷將欒信混沌思緒拉了回來。
【欒公義,你全然知曉卻故作不知!】久違的,年輕的,意氣風發的秋丞就站他身側,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眼睛,語氣似責備又似無奈,【欒君何不飲劍自刎以證忠義!】
欒信垂首不語。
【時至今日,你還能毫無芥蒂效忠賊人?】
欒信:【她不是賊人。】
【抑或,你能心安理得全身而退?】
【不能。】
【還是能為我雪恨讓她死於弒主之下?】
欒信聲音顫抖:【……不能。】
【那你無路可退!】
最後一個字落下,幻象瞬間散去,在他跟前化成一把佩劍。這把佩劍卻不是欒信時常懸掛劍帶的那把,是一把造型樸拙的雪亮長劍,劍身極其輕薄雪亮,能映出他的臉。
是主上的劍。
欒信混沌思緒悄然浮現這一念頭。
他手指顫抖握住劍柄,將這把劍拾起。
劍鋒抵上脖頸的瞬間就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痕,只需他手腕稍微用力,這把削鐵如泥的劍就能像主上帶走無數敵人一樣,將他帶走。
良久,劍鋒卻未動分毫。
反倒是欒信微微垂首發出了笑聲。
這笑聲是從他胸臆一點點溢位,隱約可聞些許瘋癲。欒信此刻能確信主上時常掛在嘴邊的話是真的,文心文士也好,武膽武者也罷,沒一個精神正常:“這戲好看嗎?”
戾氣染上眉眼,竟有幾分陰翳!
周遭停止的時間再一次開始流動。
屋內,沈棠啪一聲將木盒蓋上。
“你去棠院跑一趟,告訴色批老菜……啊,不是,是告訴文彥公一個好訊息,秋氏那邊送來了贖身銀。他重獲自由,我明日派人護送他回秋氏。”沈棠愉悅的聲音鑽入欒信的耳朵,下一秒被整個世界忽略的欒信又有了存在感,屋內二人被他的氣息驚動了。
“什麼人在外面?”
一道掌風直撲欒信而來。
不致命,卻能讓人動彈不得。
沈棠跟顧池趕出來,欒信看著站在對立面的二人,二人也同樣看著他。即便是夢境之中,主上也沒不分青紅皂白殺他,只是擰眉問道:“你是誰?我的劍怎在你手中?”
“秋文彥帳下舊臣?”顧池倒是認出了欒信,一想到他跟主公剛才謀劃了什麼,顧池便起了殺心,道,“主公,此人是留不得。”
欒信哂笑道:“我也沒全然冤枉你。”
不管哪種情況,顧池都是殺心最重的。
佞臣就是佞臣,夢裡夢外一個德行。
顧池對他這話有些不解。
莫名其妙說這些嘰裡咕嚕的東西,幾個意思?以為裝神弄鬼就能僥倖撿回性命了?
沈棠道:“你聽到多少?”
欒信反問:“主上為何非要殺秋文彥?”
他終於問出這個問題,等待著答案。
沈棠詫異他的稱呼,看著對方手中的劍、破碎脆弱的神情、那雙幾乎要哭出來的水潤眼睛,無端讓她有種在哪兒將人辜負的錯覺。顧池也察覺到了,暗中給了她一肘子。
傳音入密:【主上?】
聽聽,自己還只是喊主公呢。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