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份!你竟說要解除婚約?!她哪點不好?你竟敢看不上她?!”
謝朗被揍得眼冒金星,在地上亂爬了一陣,好不容易靠著銀杏樹坐定了,悲從中來,低聲道:“是她看不上我,罵我是沒、沒出息的臭小子。”
陸元貞一愣,想起柔嘉在樹下落淚時,似是罵過“臭小子壞小子”,面色便緩和了幾分。他蹲在謝朗面前,問道:“她為什麼罵你沒出息?”
醉意朦朧中,謝朗終於將哽在心中數月的話一吐為快,低泣道,“她說我沒用,說我要靠她保護。她看不起我,從沒把我放在心上……”
陸元貞愣了許久,見謝朗的痛苦毫不作偽,嘆了聲,在他身邊坐下來,溫言勸道:“柔嘉哪會看不起你?只是她是公主,身份尊貴,性子嬌了一些,你讓著她點便是。她、她心中可只有你……”說到最後,他心中酸楚,仰頭望著滿天繁星,嘆了口氣。
謝朗靠著銀杏樹,也嘆了口氣,苦澀地說道:“她心中沒有我,她心中只有他……在她心中,無論人品還是見識,我都不如他……”他腦子越來越迷糊,說到後來,眼睛已漸漸閉上。
陸元貞出神了一會,才回過味來,猛地轉頭,揪住謝朗喝問,“她心中的那人是誰?!”
謝朗卻已酒鼾大作,任憑他怎麼搖也搖不醒。陸元貞只得鬆了手,怔怔坐在樹下,聽著謝朗的鼾聲,心中七上八下,思緒如麻。
五一、驚雷
翌日清晨,謝朗頭痛欲裂地醒來,一眼看到太奶奶正一臉凝重地坐在自己床前,謝朗被她臉上從沒見過的嚴肅表情嚇了一跳,忙翻身下榻,跪在她面前。
太奶奶拄著柺杖站起,冷冷道:“你隨我來。”謝朗欲上前扶住她,她一把將他的手甩開,大步向前走去。謝朗忐忑不安地跟到祠堂,太奶奶將柺杖一頓,厲聲道:“上香!跪下!”
謝朗老老實實地燃了三柱香,再跪在冰冷的青石地磚上。
“我問你,安宗泰熙五年,楚王謀逆,安宗皇帝出逃避難,楚王竊據了皇宮。是誰白衣素帽,帶領京城士子,到玄貞門擊響登聞鼓,在全京城百姓面前痛斥楚王大逆不道,從而血濺玄貞門,以身殉國的?”
謝朗深深叩頭,道:“是我謝氏第三十七代嫡宗,謝紹。”
“明宗天泰三年,我朝與柔然國陡然交惡,是誰力挽狂瀾,出使柔然,一人面對千軍萬馬,毫無懼色,最終說服柔然國王,平息干戈,有大功於國家社稷的?”
謝朗再叩首,道:“是我謝氏第三十八代嫡宗,謝堅。”
“穆宗乾寧四年,穆宗皇帝病危,是誰臨危受命,迎元宗入京承繼大統,擊敗閹黨謀逆的?”
“是我謝氏第四十代嫡宗,謝璆。”
太奶奶仰頭望向滿堂黑底白漆的牌位,緩緩道:“殷國一朝,我謝氏可出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謝朗一愣,太奶奶已連頓柺杖,鬢邊幾縷銀髮隨風而動,怒道:“難道你打算做謝氏第一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嗎?!”
謝朗大急,爭辯道:“怎麼會……”
“你不去兵部述職,不盡人臣之責,是為不忠;你整日遊蕩於畫舫酒樓,自暴自棄,令至親憂心,是為不孝;你身為社稷重臣,不為民謀福祉,是為不仁;你不與公主完婚,浪蕩頹廢,令公主傷心,是為……”太奶奶喘了幾口氣,沒有再說下去。
謝朗半晌說不出話來,呆跪在地上,只覺五心煩亂,終於忍不住說道:“我從來沒想過要娶柔嘉,我自己的終身大事,誰也不問我的意見,就幫我作了主,我就是不願意,又怎麼樣了?”
太奶奶再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作為謝氏一族實際上的主心骨,她經歷過幾朝大風大浪,早已看透世情,通明世事。她清楚地知道如今的謝氏已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