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四五萬人的河口縣,在這個冬日裡,不復往日的喧囂。一牆之隔,城牆下鮮血、屍體逐漸變成猙獰的冰雕,此時,連同遠處的遼人營地,它們也安靜下來了。
厚實高聳的城牆裡,灰白相間的顏色渲染了一切,偶有火焰的紅,也並不顯得鮮豔。整個河口縣沉浸在死亡的悲切中還不能復甦,城內軍戶中自家男人死了,女人小孩的哭泣聲一直不斷。還有些幫忙的百姓也死了,一家人爬在城牆下悽慘哭泣。
葉塵站在城牆城樓上,聽著這些哭泣聲,看著一些百姓在屍體中尋找自家的男人,從未有過的寒煞漸漸在他雙眸中匯聚,猶如兩個幽深之極的寒潭。就在這時,葉塵若有所感,抬頭看去,一道黑影從高空中俯衝而下,落在河口縣內某處。
不多時,胡三光向葉塵疾奔而來,喜形於色。這幾天遼軍雖然圍城,探子、信使難以入城,但並不能徹底斷絕河口縣城與外界的聯絡————沒錯,剛才那道黑影正是海東青。
“陛下,黃龍山三萬山賊已經盡數被上官小姐和白子軒所控制,他們已經聚攏山賊,開始攻打大峽關。”胡三光一邊行禮,一邊說道。
葉塵也是長長鬆了口氣,他以自己為誘餌的關門打狗計劃能否成功,其中最為關鍵之處便是大峽關能否奪回。而祥符國內沒有多餘的兵力去奪回大峽關,黃龍山三萬山賊是唯一兵力。據探子前期回報,大峽關中遼軍只是駐守五千人。三萬山賊的確是烏合之眾,若是隻是光明正大的攻打大峽關,以大峽關的易守難攻,即使再多一倍的山賊也攻打不下來,正如遼軍攻打大峽關的所用辦法一樣,大峽關的失守關鍵是在內應,而不在正面攻打。對此,葉塵卻對上官冰雲和白子軒很有信心,因為他們是祥符國中玩弄陰謀詭計最為出色的兩個人,特別是上官冰雲從未讓葉塵失望過。葉塵相信,送一些人進大峽關,或者弄一些內應,對上官冰雲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傳令給白滄海和黃東秋,讓他們帶領各自兵馬和義軍做好準備,一旦遼軍開始撤退。盡全力拖慢遼軍行軍速度。”
“傳令給楊繼業和曾尚飛,做好反攻準備,一旦與他們野戰的遼軍開始撤退,剛開始不要急著追擊殺敵,只要咬死他們各自的對手就行。”
“傳令李光順、折御勳讓他們看情況適時出城與遼國部族軍野戰,儘可能的給展熊武撤退回來創造時間。”
“傳令展熊武,不管他殺到什麼地方,接到命令,立刻從遼國武州撤軍。”
“傳令鄧崇軒和張大為,讓他們在鎮西堡和鎮北堡儘可能拖住遼軍,多殺敵軍。但不可輕易出城野戰。”
胡三光一一記下,然後恭敬稱是。
沒過多久,安全部六隻海東青依次飛上高空,向六個方向飛去。
葉塵抬頭看著海東青逐漸從視野中消失,喃喃自語道:“既然已經與宋、遼兩國結下死仇,唯有將他們一次性打怕,方能和平上幾年。如今宋國君臣已經被兩次大戰打怕。此次再將蕭達格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再加上展熊武殺入遼國武州給遼人的恐懼,以及鎮西堡和鎮北堡讓遼國最精銳二十萬皮室軍鎩羽而歸,且損失慘重。想來當能讓遼國元氣大傷。最主要的是以後遼國再不敢與我祥符國輕啟戰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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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七日,也就是遼軍開始攻打河口縣第四天。
日出之後,城頭上的空氣中,仍瀰漫著火炬燃燒後的焦灼味道。空氣中的灰塵,將前幾天天頂上澄澈如水的藍色,染上了一層曖昧的渾濁。
城內守軍閉著眼,靠在雉堞上假寐著。夜戰一場,城上城下都是累壞了。遼人的兵力雖然如今還有城內守軍的兩六七倍,但昨晚一起熬夜,沒有誰能休息下來。不僅城內守軍這邊累得夠嗆,後半夜城下的敵軍也沒有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