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窗子,不知何時被開啟,李媽正要伸手關上,被虛弱嬌氣的女娃,出聲攔下,“不要關,山裡起霧哩,真好看!”
“可您還燒著,見不了風!”
路深見過她而今這樣嬌氣任性的模樣,知道難纏得很,於是放下手裡沾著酒精的毛巾,寵溺地替她捂好被子,走到窗前,合上一半的窗子,“杏兒姐,這樣還能看到山頂麼?”
蘇信乖巧得點點頭,雙頰燒得紅彤彤的,杏眼心滿意足地,露出一彎好看的弧度。
路深這才收了手,回到她跟前,修長的腿盤在一起,用毛巾繼續沾著酒精,擦拭著她的臉,胳膊以及手心。
“明天去山下的店裡給你裁塊玻璃窗,這樣關上窗子也看見外邊的山了。”
蘇信應下,身體很疼,但看向窗外的雲霧,眸子裡閃著亮光,不吵不鬧,恬靜可愛。
山風輕輕吹,雲霧沿著一個方向緩緩地踱著,那半扇窗的天空和山坡,是一方小小的舞臺。
“上場,下場,謝幕,上場,又下場,剛才那團雲霧,像歪脖子鵝,後來的像鋼琴手,再後來的像張開的漁網…”女娃呢喃著,生病似乎讓她的想象力更加豐富了些。
路深安靜地聽著,手中擦過她滾燙的指腹。
李媽端著那半塊姜熬出來的薑汁走進時,看到親暱無間的兩人,畫面寧靜和諧,覺得有種久違的熟悉,他將碗勺遞給路深後,默默地就退了出來。
如是持續了很久,女娃攥了攥手下纖長手指,指腹的柔軟碰觸到少年手指的粗糲,“好厚的繭子。”
“小路啊,薑湯很燙的時候,特別辣,越燙越辣,越辣越燙”
“你講個故事,我再喝。”
“你想聽什麼樣的故事?”
“我想聽,你給公貓做絕育,然後差點被抓到警察局的事。”
“你怎麼知道?西西說的?”
“今天,哦不應該是昨天,在山海女廁所裡,你的學妹講起過。”
“這樣…”繼而兀自開了口,“給貓做絕育這種事,從小時候講起比較有趣…”
“杏兒姐,你小時候給貓抓過麼?”
蘇信搖頭,靜靜看著他,不語。
”西西小時候給貓抓過臉,那之後就特別怕貓,可是農村家家戶戶都得養一隻或兩隻抓老鼠,愛抓老鼠的貓,性子就野了些。”
“但是西西就特別怕,看見貓就哭,特別是兩隻公貓打架。她家兩隻貓白天分開關著,晚上才被放出來。”
“然後我想著,西西是不是怕,怕他家的貓太兇了,於是我問我爸,怎樣才能讓野性的公貓溫柔一點。”
“你猜我爸怎麼說,”路深賣了一下關子,“我爸說,公貓體內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集中在一個部位,切除後,所有的力量就會被吸收走,之後它們就會變溫柔了。”
“那天,我們兩就看著我爸,給她家的兩隻貓做了絕育。整個過程下來,西西覺得她家公貓體內邪惡的力量被我爸收走了,竟再也不怕了。”
“真的變溫柔了?”
“真的,跟絕育手術有關。”
“跟古代的太監,是一樣的原理。”路深說完,赧然地眨了眨眼。
“原來如此……”蘇信恍然大悟,雙頰緋紅,視線迷離地又看向窗外。
路深伸手碰了碰碗壁,溫度適中,遞了過去,輕咳了一聲,“可以喝了,杏兒姐。”
蘇信一口飲盡,口鼻充斥著薑辣味,“那你,真的給學校裡的公貓都做了一遍絕育?”
“大致,因為有報酬。”三年的學費。
“小路,你真的好厲害,靠著自己也能很好地生活。”蘇信喝完薑汁,理應亢奮出汗,但是身體疲憊得想睡覺,說話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