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擰著眉問:“難道你說這番話就是為了將我推到他的身邊去?”
“當然不是,”李澤皺著眉,伸手在她額上拍了一下:“你想什麼呢,我只是想說,你與其在這裡掙扎,不如好好地去面對他,不要這麼痛苦地壓抑自己,你難受,我看著也難受,每次看到你用歉疚的眼神看我,我都很無奈,好像是一個偷吃的妻子面對戴綠帽的丈夫一樣。”
宋瑾瑜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誰給你戴綠帽子了?!”
他低低地笑了幾聲,捉住她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我沒有那麼偉大,親手將你往別的男人懷裡送。你現在是我的人了,要對我負責。”
宋瑾瑜破涕為笑,無奈地朝他翻了個白眼。
“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他又嚴肅起來:“任何時候,你去找他,我都要陪在你身邊,如果我有事走不開,你至少也要讓我知道,回家以後要向我稟報每一個細節。”
宋瑾瑜的心忽然一抽,一種比感動更深層次的東西忽然在她心裡蔓延開來。
“你什麼表情……”他伸手在她臉上掐了一把,嬉皮笑臉地說:“我巴不得你去找他,讓你早點看到他的真面目,然後徹底斬斷聯絡,完完全全變成我一個人的!”
“你臭不臭美……”
他搖搖頭,認真地說:“瑾瑜,要和過去道別,最好的辦法不是迴避,而是走到它的面前,完完整整地將它看清楚。”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事,他皺著眉道:“我曾經一度沒有辦法原諒他們,心裡全是對生活的不滿和嫉恨,那段時間……做了很多錯事。”
他很少提及家裡的那些事,上一次碰到陸伯濤,他的情緒有一些不對勁,卻也沒有和她說太多,在她看來,對於家中的那段舊事他應當是十分不願意再說的,因為每提一次,他便會想起一次,也會不愉快一次。
可是今日,他卻像是為了勸慰她一般,將自己不願想起的那些事情全部晾曬出來。
“母親去世之後,我和姐姐去過羅家一次,羅恒生的女兒和我差不多年紀,挽著未婚夫朝我們笑。”他笑了笑:“到了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如果真的要讓自己面對,首先是要去了解。我逃了羅家那麼多年,心裡總是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希冀: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不管上一輩有什麼恩怨,他總歸是我的父親,對於我,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可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感到解脫,也是那一刻,我知道以後,我再也不會和羅家有任何瓜葛。”
宋瑾瑜愣坐在座位上,一時沒了言語。
“所以,瑾瑜,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嗎?”他幽幽的嘆了口氣:“一開始,我害怕陸家的人來找你,害怕你和他見面,可是後面……你心神不寧的樣子更讓我害怕,我怕你心裡想著他,表面上卻顧及著我。與其這樣,不如冒冒險,或許我還有比較大的勝算。”
她的鼻子忽然有些酸澀。
她儘量不去觸碰往事,就是因為怕他難過,可是……她終究還是傷害了他,這個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男孩,何時變得這樣不自信?他鼓勵她勇敢地去和前夫接觸,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裡該是多麼痛苦?她知道,他一向是驕傲的,所以他的低頭才更加讓她驚痛。
就像他說的那般,她和陸思齊之間的恩怨情仇已經牽扯了七年有餘,這個前夫,彷彿長成了她心中的一顆硃砂痣,開始時是良性的,直到現在,發生病變了,她才不得不狠下心來將它剔除。但是……有這麼容易嗎?很多患者在動手術之前一定是懼怕猶豫的,明知道前路有著希望,卻將那一點點的危險無限擴大。如今的她,就是這般,陷在了這樣的情緒裡無法自拔。也許李澤說得沒錯,如果這顆硃砂痣是毒性,那便毫不猶豫地將它摘除,不留一點後患。勇敢地去面對和解決,總比現在這樣拖拉著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