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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蔚藍張開雙臂。映在藍天下飛翔的背影,莫名地刺痛了他的眼,他一陣昏眩,只感到眼前的走道不停地搖晃,拉長,牆頭上的小男孩,也越來越遠……

他慢慢地睜開眼,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旁傳來輕輕走動的聲音,他偏頭,在昏暗中瞥見一個女子的身影。

“媽……”他脫口欲叫,又驚覺地消了聲。剛從心底驀然湧起的彩色泡泡搖擺不定地變淡,終於在他看清了那女子時,化為了飛灑的水霧。

“是你……”

女子湊過來,輕快地說:“你醒了,感覺怎樣?”

他呼吸著莫詠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心情平靜了些,“還好……你怎麼在這?”

“我來照顧病人啊。”莫詠扯扯身上的圍裙,“粥要熬好了,你有力氣坐起來吃嗎?”不待他回答,她又伸手按住他的額頭,“退了些,不過還有點熱。”

她沁涼的小手貼在額上的感覺很舒服,許紹羽手指動了動,幾欲抓回她抽離的手。

“我去給你盛粥來。”莫詠說著轉身。

他再度動了動手指,這次卻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現在還不想吃……你能就待在這嗎?”

莫詠好一會都沒說話,只反手把他冰涼的手指塞回被子裡,輕輕拉下圍裙。

許紹羽迷迷糊糊地躺著,感到她在床邊坐下,扭亮了床頭小燈,然後,便傳來了紙張翻動的聲音。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他忽然忍不住開口,莫詠沒有出聲,他知道她正等著他說下去,“夢見小時候有一次也是發燒,那一天我原本應該去領獎的,那邊也有人要來,我母親很是期待這次頒獎典禮,可我卻病了,她很生氣。那天我睡醒後找她,可家裡哪裡都沒看到她。我想當時我頭腦應該還沒清醒吧,因為看到的東西都是扭曲的,而且地板很冷很冷……”那個女人,她氣壞了,兒子的病讓她失去了一次揚眉吐氣的機會,所以她丟下生病的兒子,出門去了。

母親原本是美術專業出身,還是學生時就認識了出身於政界大家的父親。嫁進豪門後,高傲的母親受不了夫家人的虛偽勢利,而父親那邊的親戚也看不起沒有什麼背景的母親。母親終於與他們決裂了,離開後,才驚覺自己已有孕。男方的態度高高在上,宣稱只要孩子,不要母親,還假惺惺地曉以大義,說孩子跟著母親沒有未來。

許紹羽不知道母親是如何度過那些日子的,獨自一個人生下了孩子,放棄了曾經那麼執著追求的藝術,轉向她原本嗤之以鼻的商業。從他有記憶起,母親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了,他也早有了一個豪華而冰冷的家。然後,就是應母親的要求,上數不清的才藝班,應付各種各樣的家庭教師。

年幼的他是那麼竭力想討好母親,是那麼渴求地凝望她果決的背影,那種心情,後來回想仍是不可思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心變得冰冷起來的呢?大概是那次生病未能出席頒獎典禮而被母親遺棄在家之後吧。病好以後,愈加沉默了,對母親的腳步聲也不那麼敏感了。仍是一個人去上小提琴課,在司機的目送下走進補習班的大門,然後折出來,到附近的兒童公園坐上一兩個小時。偶爾會拉小提琴給鴿子聽,或是長時間地仰望漠然的藍天。更多的時候,會爬上滑梯,站在圍牆上,大聲喊一句“我要飛”。那樣,那樣自由的鴿子,那樣,那樣蔚藍的天空,看得眼睛都模糊了,心也隱隱抽痛。

陽奉陰違的日子結束於父親那邊的人找上門來,先前都是按照母親的命令拒絕與他們交談,可那天,在學校門口見到那輛已很熟悉的黑色轎車,他一言不發就拉開了車門。對母親已經失望的心沒有產生對“那邊”的好感,卻終於明瞭母親這樣對待他的原因。就像在聽陌生人的故事一般,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再也不想為那個女人牽動任何情緒了。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