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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是在出國前夕,打掃房子時整理出許多油畫,那個女人望著油畫時難言的表情,深深地觸動他的心。他這才驚覺,所謂的無動於衷,其實是自欺欺人。

“她死了,他也死了,那我算什麼呢……”斷斷續續、無意識地喃著,竟把心裡最大的彷徨也說了出來。許紹羽靜默半晌,終於忍不住問眼前的女人:“你不是一直很恨他,一直想報復他嗎?現在他死了,你呢,你在哪裡呢?”

女人沒有回答,垂頭靜靜地看著他。

片刻,她有了動作。許紹羽只覺得旁邊的床鋪微微一沉,手肘觸及溫熱柔軟的物體。她在他耳邊輕輕問:“知道我是誰嗎?”

“莫詠。”許紹羽道,不由自主地偎近身邊的熱源。鼻間盡是薄荷的氣味,他輕輕嘆息。

上班的時候,莫詠一直心神不寧,格外不喜歡有人近身,因為那總讓她憶起昨晚縈繞身畔的另一個人身上溫熱的氣息。她無法為許紹羽的舉動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大家都會好過些,她當時確實也這麼做了,但過後卻無法忽視那種感覺。他就像小心呵護失而復得的寶貝似的,溫柔得讓她想哭。

第三次算錯賬後,莫詠發狠地決定,回去後就找許紹羽問個明白,如果他裝傻她也裝傻,如果他說是開玩笑就踹他一腳,如果、如果……她心一跳,不敢再如果下去,搖頭甩開這一問題。

雖說是下了決心,莫詠仍是在樓道上轉了幾圈才敲響了對面的門。沒有反應,她又加重了力度。仍是毫無動靜,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連忙把淚拭去,她記起許紹羽沒有鎖門的習慣。試探著轉動門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莫詠探頭望去,客廳空無一人,臥室的門卻是半掩著的。她推開臥室門,看到躺在床上的許紹羽。她的腳步不由得放柔了,慢慢移到床前。

許紹羽的被子沒有蓋好,頭髮也略顯凌亂,微蹙著眉。與平日總是一副溫溫表情的他相比,睡著的許紹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稚氣。莫詠歪著頭看他,唇邊不由浮起笑花。過了好一會,她才看出許紹羽的臉色潮紅得不正常。伸手探了探,手心傳來的溫度嚇了她一跳。急急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間翻出退燒藥,半哄半騙地喂燒得迷迷糊糊的許紹羽吃藥,又擰了條手巾搭在他額頭。

晚上,莫詠一直待在許紹羽房裡,時不時換條毛巾,測測體溫,至破曉的時候,溫度終於降下了,她才放了心。飢餓感湧上來,她看了眼沉睡中的許紹羽,略為躊躇,還是放棄了離開去買早餐的念頭。她從許紹羽的廚房裡搜刮出一盒泡麵和一些米,先用泡麵犒勞了自己,然後繫上圍裙煮起粥來。站在廚房裡,莫詠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是她第一次為家人之外的人洗手做羹湯,而且一點都不彆扭,彷彿一切都順理成章似的。

粥快煮好時,許紹羽醒了,雖然仍是恍恍惚惚的樣子。他拉住她,要她留下,那一瞬莫詠似乎看到了一個害怕寂寞的小男孩。她聽著許紹羽夢囈般的話語,頓生一抹沉重的無力感。要我做什麼呢,她垂眸看著這個男子。早就知道許紹羽心裡有片陰暗的角落,也早知他與他母親之間有心結,可一直沒有興趣去探知。因為不想與別人有太多牽扯,還因為,她無法感受到別人生命中的悲傷。當一個人在她面前啜泣時,她能夠做的,也只有靜默罷了。

從來沒有一刻,莫詠如此憎惡自己的冷血,如此想做一些比靜默更多的事。她在床沿坐下,脫了鞋子,蜷縮到許紹羽身邊。並沒有碰到他,可他熾熱的體溫仍是傳到了她這邊。莫詠覺得身體燙了起來,可心卻奇異地平靜柔軟。“你有夢想嗎?”她問許紹羽。

“夢想?”許紹羽含糊不清地道,用回憶什麼似的語氣慢慢念出:“我……想……飛……”

想飛嗎?莫詠不由輕笑,好可愛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