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過來的。”祁兮說,“我既要嫁到離州,總不能圈地為牢,將自己困在主城,不去看北境全貌。”
聞言,白傅正有些意外,旋即面露微笑道:“真是將門虎女!我還擔心,江南來的姑娘會嫌棄北境環境惡劣……你能這麼想,我也就放心了!”
“叔父!!”
見不得祁兮被誇,丁梨喊了起來。
祁兮淺笑應聲,與白傅正又是幾句客套恭維。
余光中,她看到城門半掩,幾個將士正搬運著什麼物事。那物事一搬運,雪地上淅瀝瀝淌出一地鮮紅。
祁兮忍不住詢問道:“門外將士們……在做什麼?”
“你說這個。”白傅正回頭瞅過,趕忙讓人把門掩好,“這是異族人屍體。你可別嫌我們北境蠻荒,這都是逼不得已。
“異族人身長一丈有餘,蠻族,難對付。每每兩方交戰,我軍大勝,需將這屍首掛在城牆上,可保異族不來犯——短時十日,多時月餘。”
白堯換上裘衣,向白傅正走來:“父王,前頭城牆已經掛好。老規矩,這面城牆也掛上了……。”
祁兮順口搭話:“異族來勢也太過兇猛了。”
“是啊,多虧了白河。”白傅正說。
白傅正拍拍白河肩膀,嘆息道:“因為那道外牆,這些年父王不知和你吵了多少次架……真是苦了你啦。”
白河沒搭腔,只是沒頭沒腦問過一句:“允知叔叔呢?”
“前頭監工呢。搬回內城牆的異族屍體是他殺的,這異族人是個小頭目,勇猛得很,打起來分外費勁。我這弟弟啊……”
白傅正無奈地笑,輕輕搖頭,道:“什麼都好,就是孩子脾氣。真是隻長年紀,氣血倒是不減當年吶!”
閒聊掰扯過,白傅正決定將慶功宴和接風宴合二為一,在場所有將士同慶。
地點就近,選在城下不遠處演練場。那裡兼具室內外場,能照顧到祁兮、丁梨等女眷,包括其他受傷的將士。
“白王殿下千歲!”
忽有一人喊道。
“白王殿下千歲!!”
城門之下再度歡呼,眾人熱鬧過後三五結伴,各自作起去會場的準備。
白堯領命回主城,去請白王妃一干女眷。丁梨不願和祁兮一處,自是跟著白堯回去。
突然鬆弛下來,祁兮打了個哈欠,跟吳量找了個無風的角落坐下。她不想再折騰回府,正等著馬車帶她去會場。
“乏了吧。”
有聲音跌落。
祁兮抬頭,是白河。
白河在她身旁就近坐下。
祁兮看向白河英俊的側臉,心下有些莫名感慨。
白河沒說話,她也沒說。
好一會兒,祁兮忽地開口。
“剛才有人和我說,白二公子八年前就料到有此一役。”
“算是吧。”
“能料到離州的命運,想必也能算出人的生死吧。”
祁兮把話說得輕巧,眼神直勾勾看他。
命運弄人。
明明是死敵,卻有了相似的籌碼。
白河沒說話。
他避開祁兮的眼神,將目光投向遠處鬆軟的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