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林寅徵對祁兮沒有惡意。
他是看著祁兮長大的。
從那麼點咿呀學語的小孩子,長成這樣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祁躍當朝為官沒那麼多時間陪小孩,於是林寅徵得空也會陪三個孩子玩耍,識字,甚至教他們習武。
林寅徵是切身實際地覺得挫折磨難是為了他們好,血肉傷痛會讓他們成長。
即便到了最後,將祁兮關在棺材裡讓她自生自滅,這也是林寅徵思慮再三認真地考慮過的。這樣能讓祁家利益最大化,讓祁兮這孩子的命價值最大化。
這是林寅徵的思考方式。
他沒有惡意,他只是利益至上而已。
現在,這個自幼看著長大的小姑娘打贏了他,坐在他面前嚷嚷著要找他“清算”。
男人笑起來,咳出一口血。
“小姐要清算什麼?”目光慈愛看著祁兮,林寅徵道,“都這時候了,林叔叔肯定有問必答。”
祁兮心情複雜,道:“林叔叔,你約司空禮在這樊籠,因為無論你贏不贏,他都別想出去。大家都只是想當然地認為樊籠中只要剩下一人,這個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祁兮繼續道:“只是樊籠認主。與樊籠爭奪控制權又是一番心力,還要有一些方法。而這些,只有祁家人學過。所以就算聖上知道祁家手裡有這般邪性神兵,不敢回收也不敢得罪祖父。”
林寅徵沒說話。開啟樊籠還是他教的祁兮。小姑娘這麼聰明,哪裡可能忘記。
“司空禮出不去,只能依賴你手裡的方法。就算他當真殺了你,祁家只要將樊籠交給聖上,兩軍將士多少雙眼睛作證做不得假,無論白堯是否出篡權成功,祁家贏下這局都算一條生路。”
林寅徵笑一下,道:“司空禮問也不問就進來了,我還道是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絲毫不懷疑有詐。”
“林叔叔沒想到司空禮就是我。”目光閃閃,祁兮道,“你沒想到阿苑會來,那日我和白河都活了下來。”
林寅徵悵然道:“火鳥這個變數,我確實想不到。”
“我也沒想到自己能活下來,關在棺材裡被火烤的滋味可不好受。”祁兮看著他,道,“大概,這就是天意吧。”
天意嗎。
林寅徵笑了。
“小姐,老爺和我,可從來沒教過你信天。”
“是啊,我長大了嘛。”祁兮眨眨眼,道,“我不信天哦,有時候信人比信天還好用——只是林叔叔想來是學不會的。”
林寅徵笑起來,咳咳兩聲血液裡帶著臟器碎片,汙了他一臉。他說:“小姐,你說話的神情,真的特別像你母親。她也和我說過類似的話,她說她絕對相信祁大人。”
目光晦暗不定,遊移著,祁兮還是開口問。
“母親為什麼在宮中成為了姝貴妃?小時候哥哥怎麼和我說,母親是失蹤了呢。”
“你是祁家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孩子。大少爺不想讓你憂心。”林寅徵伸手要去摸女孩子的臉,想想又放了下去。嘆息一聲,他道,“聖意難違。”
說辭如她所料。
祁兮默然,不再去問。
“小姐,你還有別的要問嗎?”身下血液鋪展開,浸溼他的衣裳和後背,四肢變得冰涼。林寅徵道,“留給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林叔叔,小時候那些我不怨你,甚至能說得上是感激。”祁兮站起來,道,“成長在那樣環境裡,就該那樣活下來。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立場,立場之間的衝突本來就很難分出對錯。哪怕是你對我用刑,不給我解藥,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
“可是,林叔叔。”女孩子音量陡然拔高,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殺許陳,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