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張張長長的宣紙被兩人攤開,鋪在桌子上,一個個精緻且細膩的圖案呈現在眾人面前。
有經驗的人立刻看出裡邊的門道,心裡震驚不行。不僅是因為畫圖方式,更是
因為畫裡的東西。
“這是什麼?”年輕的工匠看得沒有老一輩那樣深,不懂裡邊的精巧。
提問的年輕人沒等來回答,才注意到老師傅們都在聚精會神地盯著圖紙,沒空搭理他們。
這時,紀清越開口了:“這就是你們要搭建的橋,裡邊最難處理的地方是連線部件,開鑿凹槽的位置必須十分準確,差之毫釐,謬以千里,還請各位師傅們多多注意。”
“你的圖紙畫得十分清晰,不僅標註開鑿位置,還註明材料長度,我們只看一眼便明白了。”經驗豐富的工匠們無需紀清越特別解說,就能自行理解畫的圖紙。
“我們還有幾個問題……”
紀清越對自己畫的圖瞭然於胸,無需看圖,就能理解工匠們問的是什麼,接著一一解答他們的問題。
現場忽然平靜下來,只剩老師傅們和紀清越的聲音,就連那些被強制帶來的工匠們都默默噤聲了,雖然心裡還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震驚,他們第一次看到這種樣式的拱橋結構。
“樂阿郎,請把工匠們分為三組,石匠們到河邊修建橋臺,木匠們則分別處理前三座橋的木材。”紀清越交待完這些夠後,將主場還給樂飛。
樂飛比紀清越更懂得處理人和人之間的事,分出石匠後,他以老師傅為標準,分成三個組,每個老師傅帶自己的人,每組負責一座橋。
“老師傅們,圖紙不便帶走,只能放於此處,紀郎君也在此等候,若有什麼問題,可來此詢問。”
哪知老師傅們笑了:“我們可都記在心裡了!”
紀清越不得不提醒一句:“我知老師傅們的眼睛就是尺,心中也各自有著一把尺,還請大家務必統一度量,莫要出現偏差延緩工程。”
樂飛語氣狠狠,扔下一句話:“我們的工期只有十日,眨眼便過去了,還請各位忍一忍,不要出現差漏。”
就這樣,近百個工匠揹著自己的工具箱,來到木材邊擼開袖子開始幹活。
為了保證能按時完工,洪夫人讓人在工匠們幹活的地方搭建棚子,遮蔽烈日,還讓人送來一桶桶涼水,米粥也煮得稠稠的。
工匠們還以為施工現場條件艱苦,是個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沒想到竟然比他們想象的還好,雖說做的有些吃力,現場的溫度非常高,但保障工作做得還不錯,有棚子有水,茅坑也挖好了,人手足夠,不會讓人手忙腳亂。
工地裡,工匠們做得熱火朝天,許多人直接脫下上衣,光著膀子搬木頭。
定點與開槽的活兒都是老木匠親自動手,唯恐徒弟們做壞了。
木頭不夠長,就利用榫與卯將幾根木頭建成一根,定點用到墨斗,一拉一彈,在木材上留下一條黑線,橫縱交錯,確定下凹槽的位置。
凹槽就是卯結構,其長寬決定榫的長度和寬度,這些不需要紀清越滿心,成熟的木匠會根據經驗和木料確定榫卯的細節,同組的工匠相互溝通之後,就換鑿子錘子開始鑿眼兒。
忽然,又一個轎子來到工地現場,不同於紀清越的轎子,抬轎子的人是差役。
樂飛看了,輕輕說了一句:“大人回來了!”
工匠們也注意到第二頂轎子,伸長脖子看著差役們抬著轎子走近。
樂飛趕緊上前迎接,待轎子停穩後,他輕輕掀開轎簾,攙扶著裡邊的洪玉慢慢走出轎子。
眾人才發現,縣令大人模樣大變,又黑又瘦,還瘸了一條腿,要是就這麼走在路上,誰也不敢認他是個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