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馬背上的折騰讓她的筋骨也活絡起來,她的手、腳又能動了。
趙槃在一旁等著她吐,給她遞上來一壺水。
「殿下!」阿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就算你恨我,也不至於往死裡折磨我吧?」
趙槃毫無波瀾,「小小懲罰,何足掛齒。」他不讓她再吐下去了,扶起她的腰,幫她順了順氣,又把她鬢間凌亂的碎發掖回去,「先適應適應。以後上戰場,也要跟著我。」
阿弗頭頂暈眩的感覺過了半晌才稍減,又在心裡把趙槃罵得體無完膚,才穩住了神兒。
周圍都是高高的楊樹,殘冬未過,寒鴉呱呱叫,景色有些蕭條。
「這是哪裡?」
趙槃叉著手,沉聲道,「怎麼,吐得連神志都不清了?自己家都不認識?」
阿弗驀然一驚。
經他這麼一提醒,眼前的景色確實熟悉得緊。佇立而遠望,土路的盡頭立著一座茅草篷搭成的小木屋——正是她從小生活的那一間。
無數個午夜夢中,她都無數次回到這個地方,這個真正稱得上為她的家的地方。
阿弗不自覺地湧上一股熱淚,唏噓道,「這麼多年,這破屋子居然沒塌。」
趙槃慨然低笑。
塌?不會的。他暗地裡每半年都會找人修繕一次,怎麼會塌。
阿弗很快反應過來,「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他若有所思,「找個隱蔽的地方,把你藏起來。」
阿弗驀然抿起了嘴。藏起來?她要這能一直藏在這兒就好了。
趙槃拉過她的手,輕聲邀請,「不進去瞧瞧嗎?」
阿弗平靜下來,點點頭。
這是他們兩人開始的地方,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回來。
阿弗還認得坡地下面那片懸崖,當初她就是在那裡採靈芝草的時候,救的趙槃。
附近一片冷寂,時光荏苒過了這許多年,其他的鄉親們搬的搬走的走,村子早已荒廢多年了。
阿弗顫抖著手指輕輕推開門,本以為裡面蛛網密佈,不料碗筷茶壺潔淨如新,連一絲灰塵也看不見。
內室裡,連她臨走前疊好的紅披肩,也依舊原封不動地躺在遠處。
阿弗一時有些恍惚。她這是……回到過去了?
趙槃信然地坐在竹凳上,「很驚訝?這可是你自己的家。」
阿弗疑色,「是你一直派人打掃著嗎?」
趙槃嗯了一聲,「咱們以後的一段時日,就住在這裡了。」
阿弗顯得很驚喜,「真的?」轉眼又沉著臉問,「不過……為什麼呀?」
趙槃言簡意賅,「躲難。」
「躲難?」
趙槃微微莞爾,「你沒聽說長嶺鎮有人要刺殺我嗎?」
阿弗一愣。提起這事她還納悶呢,告示上不是說太子被刺殺了嗎?怎麼趙槃還能有閒情逸緻陪她跑這兒來虛度時光?
趙槃看出她心中所想,淡淡道,「那些都是障眼法。不過,我險些被刺殺,你一句問候的話也沒有。」
他站起身來,拖著尾音,「太子妃,你可真是沒良心。」
阿弗不理他,小聲嘀咕,「原來是障眼法。我說呢,你神通廣大,怎麼能有人刺殺到你。」
趙槃見她這副犯難的小表情,唇線微抿,心中雲淡風輕。
他來這兒確實是來躲難的。
沈興狗急跳牆,竟敢指使人刺殺太子,委實是當誅必誅。他要辦人,就要拿到真憑實據。要拿到真憑實據,就免不得要將計就計一番,找個隱蔽的地方,靜待對方露出狐狸尾巴,再一舉殲滅。
當然,他也有私心的。
藏身的地方有千處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