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情況怎麼樣?”陳嬌一邊理著劉徹的亂髮,一面問道。
“陛下的心脈為金刃所傷,三魂去了七魄,所以現如今一直昏迷不醒。雖然兵刃已經拔除,又加了不少止痛藥。但是……”淳于義猶豫了一下。
“但是什麼?”
“陛下的情況,臣亦不敢為娘娘保證些什麼……一切,要看陛下自己。”淳于義略有些不忍地說道。
陳嬌覺得自己心中的某根弦彷彿因為這一句話繃斷了,只覺得一陣一陣的刺痛向心房襲來。劉徹,劉徹,你竟然也會如此脆弱。你不是那個有為於二十四朝的千古一帝嗎?你不是那個殺伐果決的漢武帝嗎?我一直以為,即使有一天我先離開了,你依然能夠在你的未央宮中號令天下的。難道竟然是我錯了不成?
想起他閤眼前的那個眼神,那個帶著無限擔憂的眼神,陳嬌覺得自己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他究竟還是不是那個漢武帝呢?那個漢武帝會帶著她出遊嗎?那個漢武帝會給予她這麼多年的獨寵嗎?那個漢武帝……會這麼輕易地將皇帝信璽交到她手中嗎?那個會為了大漢天下立子殺母的漢武帝,怎麼會將可以任命三公大臣的皇帝信璽交到她手中呢?
也許,錯的是自己也不一定。那個漢武帝,沒有遇到餘明,那個漢武帝不會躲在猗蘭殿的密道中哭泣,那個漢武帝……也沒有遇到過自己。僅僅為了那史書之上的幾行字而一直將他拒於心房之外,無視他這麼些年來試圖和好的努力的自己,也許比眼前昏睡的這個人更加殘酷吧。
兒時拉著自己的手的彘兒,地道里紅著眼眶的徹兒,茂陵邑那個故作鎮定的王通,上林苑中,溫柔陪伴自己的劉徹,這些年來一心做葭兒的好父親的劉徹,那一晚安靜地聽著《大話西遊》的劉徹,刺客來時將自己攬在身後的劉徹……一幕一幕都在此時浮現在腦海之中,最終穿透層層淚光,落在眼中的還有眼前這個憔悴得不成樣子的劉徹……
原來不知不覺間,陳嬌也和他有了這麼多、這麼多共同的回憶嗎?不僅是阿嬌和徹兒的回憶啊。
“劉徹,你不會有事的。這是你自己說的。”陳嬌舉起他的手,輕輕落下一吻,“不要以為我會哭,我會活得好好的,等你醒來。這一次,我保證會比從前更有勇氣。”
“……娘娘,你沒事吧。”淳于義見她先是久久不說話,然後又小聲喃喃了些什麼,有些擔憂地說道。
“義侍醫,”淳于義感覺到這個背對著自己的那個女子,彷彿在一瞬間有了改變,雖然她的聲音還是那樣淡淡的,“本宮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陛下醒來,你要什麼藥材,什麼條件,可以儘量開口。”
“……是。”淳于義一時被鎮住了,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答應道。
“娘娘,聶大人來了。”郭釋之走到殿內說道。
陳嬌站起身,說道:“請聶大人到偏殿去吧。”
……
陳嬌觀察著眼前的聶勝,這個年約四十上下的男子,從十多年前起,受到劉徹重用,他負責監察百官以及對匈奴的情報工作,雖然沒有官位在身,卻是大漢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之一。他的職位其實已經相當於明朝的東廠頭子了,只是,劉徹一向是個理智的帝王,從來沒有讓聶勝的權力逾越應有的範圍,所以,聶勝始終都是個忠誠的影子。
在此同時,聶勝也在觀察著陳嬌,這個出身高貴的女子,這個被廢之後寵幸依舊的女子,這個讓皇帝陛下決定微服出遊的女子。在陛下受傷,她的地位岌岌可危的時候,她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效忠,去投靠呢?
“聶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你應該很瞭解,本宮現在的處境吧?”陳嬌很直接地說道。
聶勝一言不發地聽著。
“所以,本宮也不和你繞什麼***。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