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我嚇傻了,完完全全地嚇傻了,他的表情讓我覺得他可以說到做到。鋼琴上的貝多芬胸像悲憫地望著我們,這個沒有禮貌的聾子。我的眼光怯生生地掃到了老貝的身上:你或者你的音樂能救救我們嗎?我們就要死了,我們的愛情也是。江東就在這時候突然緊緊摟住了我,我都不能呼吸了。他說:“天楊,天楊對不起。我該死,天楊。”謝了,老貝。一種轉瞬即逝的優越感像流星一樣不和諧地劃過了我痛徹心肺的夜空。我和江東之間或者快要完蛋了,但那老貝帶來的優越感又是怎麼回事?“文明”這東西,有時候可以像硫酸一樣腐蝕人的心。
手機振動了,是周雷的簡訊:我想見你。
周雷
'周雷'
天楊還不知道我會做飯,而且是非常會。今天晚上家裡就只有我一個人,好機會,讓她見識見識什麼叫二十一世紀的新好男人。這時代,高階餐廳裡的燭光晚餐已經Out了,男人下廚才是時尚的精髓所在。
門鈴一響,真不愧是我的天楊。她永遠知道我想看她穿什麼。——可能這話應該這樣說:她穿什麼都是我想看的。
“真了不起。”她伸長了脖子看著餐桌。還是十四歲時候的表情。
“你吃東西的樣子讓人覺得你特別幸福。”我說。
“以前江東也這麼說過。”
我不會接茬兒。我可不喜歡她在這個時候說起那個雜種。但聰明的男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大度,或者假裝大度。
杯盤狼藉的時候她心滿意足地臥在沙發上尋找電視遙控器,一副沒把自己當外人的架勢,“周雷,你就好人做到底去洗碗吧。待會兒還要送我回家呢。”
我從後面抱住了她。
“我今天晚上不會送你回家,當然也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回家。你自己看著辦。”
“想非禮我?”
“是又怎麼樣?”
我的嘴唇劃過她的肩膀,鎖骨,還有脖頸。發明吊帶裝的這個人是多麼聰明啊。然後我吻她。她並沒有拒絕,不緊不慢地把自己的舌頭送了過來,但是沒有一點貪婪。天楊,你自己算算,我們浪費了多少時間?
我終於鬆開她。電影裡是該兩個人深情凝望的時候了。她幽深地看著我,“周雷。下個月,江東要回來了。”
在大腦一片空白的停頓中,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對自己說:這真讓人不能忍受。
“你開什麼玩笑?”我居然這樣說,“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特偉大?你就算是一輩子想著他也他媽沒人來給你頒獎。你現在對我說這種話又是什麼意思?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追到加拿大去把他從他老婆手裡搶回來!——你又不是做不出來。你不過是拿著他當幌子,不過是利用他把我推得遠遠的。天楊,”突然間我非常傷心,“你沒權利這麼做。如果你再這樣對我我會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讓你見到我!到那個時候你會後悔,我警告你天楊。”
她靜靜地看著我。我的憤怒,我的不得體,我的羞恥被她清澈地一覽無餘。然後她輕輕地微笑了,“我不過是說,我們的一個老同學要回來,你至於這麼激動嗎?”
媽的,這女人。你永遠拿她沒轍。在她面前我永遠像個超級傻�。我盯著她,重重地喘著粗氣。她的胳膊柔柔地伸過來,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說:“我出門的時候就知道,我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咱們認識這麼多年,哪能連這點默契都沒有?”
神哪,救救我吧。
天楊(1)
'天楊'
他來臨的時候,窗外劃過了一道閃電,我在這種天人合一的震顫中閉上了眼睛。
關上燈的時候他輕輕嘆了口氣,平日裡所有的嬉皮笑臉都飛走了。我在暴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