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蒼鬢男子仰起頭,悵惘道:“許將軍上任不足兩年,不想便命喪恆州,可惜啊。”
魏凌生跟著感慨說:“邊州便是如此,常有意外。不是謀財之地啊。”
“縱火之人逃遁入都督府,府衙官差一路追去,未緝得罪犯,倒意外搜出許將軍的諸多罪證。”魏凌生挺起脊背,擲地有聲道,“許平貪汙冒餉,強佔民田,撓政行私,虧恩剝下。竭民之膏血,填求之無厭。本是罪大惡極,死有餘辜。望陛下念王御史之忠義,減其罪責,從輕發落。”
蒼鬢男子氣笑道:“好好好!一八品小官,敢殺邊州都督,還有御史大夫為之求情!天下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魏凌生面不改色道:“何不說,是一忠君之臣,殺一奸佞濫官呢?”
蒼鬢男子眸中兇光大盛,幾乎凝成實質的恨意,側身睨向魏凌生。
魏凌生目不斜視,不為所動。
現場陷入一陣死寂,直至一官員出列道:“臣請命,審理此案。”
年輕君主疲憊道:“好,那就勞煩盧尚書。”
已是正午,天空一碧如洗,日光赫赫刺目。
連著冷了幾日,今日回溫,京師又是一片燥熱。
魏凌生走在人群中間,唇色慘白,面容憔悴,與身旁臣子小聲交談。
蒼鬢男子不急不緩地走在後頭,撫掌笑道:“曾以為王爺與宋回涯是同門情深。是以當年王爺落難之時,宋回涯還曾孤身赴會,千里相送。如今宋回涯尚屍骨不明,王爺便急於立碑。不出一日,就有人替您不平,出手殺人了。倒像是王爺在盼著自己師姐死啊。再真真假假地病上一場,如此不損自己仁義之名,便能剷平眼中禍患。”
魏凌生置若罔聞。
“那位王御史,究竟是個什麼高人?能當街與許將軍追逐打鬧,讓他不慎自戕身亡。許平再無能,好歹也是個武將,醉酒後會追不上一個文官?”蒼鬢男子唏噓道,“宋回涯九泉之下若是知曉,自己一條命可換一州都督,還有一位監察御史的前程做添頭,不知該作何想法?是欣慰,或是心涼呢?該不會她執意前往無名涯,也是聽人指示,一心赴死?”
魏凌生步伐不算穩健,稍稍放緩。邊上臣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恨不能架著他快跑上前,以早些脫離這些是非爭議。
蒼鬢男子身側一武官接過話頭道:“都說江湖最講快意恩仇,可下官卻曾聽聞,江湖中也不乏背信棄義之人。為一己私利,手足、親朋,皆可以化為手中刀刃。那些還不過是井底之蛙,所見不過是碗口之大,爭奪不過是蠅頭小利。若是他們能窺見廟宇之高,得見天地之闊,什麼仁義道德,就都只剩嘴上厲害了。王爺一看便是能成大事的人。成大事者,天下何人不可欺?區區師姐……”
魏凌生忽然止步,轉身朝二人走了過去。
邊上幾名臣子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靠去,各自立在二人身後,等著勸架。
至於打,那是半斤八兩,都挨不了兩頓揍的。還是罷了。
武將以為他是被踩中痛腳,所以才返身回來,與他對視之後,才發現他目光澄澈,無波無瀾,不像是動怒。
魏凌生辨認著方向,抬手指向某處,說道:“我剛出生時,父親原想給我起名叫凌山,因為大梁北面有一座光寒山,曾是大梁的國土,因先祖戰敗,割與胡人。胡人可以越過那座山脈,肆意踐踏我漢人的國土,而我大梁的兵馬,數十年來,前赴後繼地埋於荒野,卻沒有一次能跨過那道山關。”
武將聽他講述,表情不自覺凝重。魏凌生卻是唇角帶笑,只是眼中毫無笑意。
“我出生後滿月,大梁剛打了一次敗仗。胡人退去後,我父親站在城牆上往下看,泥土都是紅的,風是腥臭的,下腳的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