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浴桶是誰買的?買這麼大做什麼?他平生第一次生了浴桶的氣。
他回身到桌邊倒了杯茶喝,愈喝愈氣,最後砰地甩了茶杯。他挽起袖子,也不顧自己整個袍子都在滴水,在房內找了只木桶與水瓢,回到淹沒上官那顏的浴桶邊,開始一瓢一瓢從浴桶裡把水舀出來。
直到水面露出上官那顏的腦袋,他才擲了水瓢。再顧不得太多,他一把將她從水裡撈起來,手裡一個翻折,讓她俯趴在浴桶的邊緣嘔水。
這一回,她倒是喝了不少水,嘔著嘔著竟醒了過來。興許是覺得姿勢太過難受,她手撐在木桶的邊緣,往後退了幾分,而後撲通一聲倒回水中。由於桶中水已減了不少,她便剛好仰坐於水底,抬起迷濛的眼。
當俞懷風映入眼中時,她霎時清醒過來,猛然從水裡站了起來,欲要行禮。俞懷風愕然,背過身去。
感覺到了一絲涼颼颼,上官那顏這才往自己身上看……
……
“啊——”她驚慌的呼聲直衝房梁,久久盤旋。
“咚”的一聲,她縮回水中,將整個頭都縮排去。
這是什麼情況?什麼情況?
噩夢?夢魘?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又大聲呼疼,不是夢中!不是夢中?
俞懷風不知她在折騰什麼,又不好詢問,更不好轉身。
“譁”的一聲,她從水裡冒出來,以一雙驚恐的眼瞧著不遠處一身溼漉的人,用顫抖的噪音道:“大司樂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浴房裡?”
俞懷風淡淡道:“這是我的浴房。”
“啊?”上官那顏驚訝地合不攏嘴,趕緊四處打量,果然都是陌生的佈置,“那、那我為什麼會在你的浴房?”
“你回到水裡了麼?”俞懷風不接她的話,陪她沒完沒了的一問一答,不知要到何時!
“到、到水裡了。”上官那顏臉頰羞得通紅。
俞懷風轉身,一雙眸子依舊不波不興,衝穆淡雅的神色絲毫不見慌亂,儘管一身溼漉,卻仍不減淵嶽風姿。上官那顏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緊張、慌亂、暈眩……無數種感覺匯聚襲來,她恨不能立即死去。
俞懷風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她已搖搖欲墜。俞懷風不看她,只伸手試了試水溫,靜靜道:“水涼了。”
水涼就水涼吧!只要有遮羞之物,管它什麼水呢!上官那顏心中默唸,這是一個夢,這是一個夢……
俞懷風放下袖子,走到大門處,拉開了門,對外面道:“白夜,加熱水。”
上官那顏心中抽搐,這夢境沒完沒了了麼?
白夜送來熱水,俞懷風接過後又立即關了大門。
上官那顏在涼水中打了個噴嚏,目光投向屏風上可望而不可即的衣物。
俞懷風將熱水一瓢一瓢加入浴桶中,既然她醒了,就不用擔心她再溺水了。上官那顏在一旁臉紅得如大蝦,大氣也不敢出,只縮在水裡感受一點點變熱的溫度。他也不問她水溫如何,只臉色平淡,似乎在調一杯溫度適中的茶水。他邊加熱水邊試水溫,最後終於到了滿意的溫度,遂罷手。
“你好生泡著,等水溫快涼時再出來。”他扔下一句話,便自己出去了。
上官那顏趴在浴桶上,重重撥出一口氣。看到一地的水跡和凌亂的浴具,十分不解。
上官那顏出浴後穿好衣服,走出了浴房。外間守著的小童告訴她,俞懷風在前廳喝茶。
她帶著一肚子疑問往前廳去了。
她不是在上課麼?怎麼進了他的浴桶?誰把她放進去的?
尤其最後一個問題,她最為關心。是哪個給她脫的衣服?她面紅耳赤地想,肯定不是大司樂吧?不是吧?應該不是吧?不可能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