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電話,告訴我他已經找到了它。
張開手指,末端比以前粗大了,突起的指甲形成了一個個半圓,我的病症越來越嚴重,幾乎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
“你的臉色不大好,還好吧?”
左庶氣喘吁吁地走出天台門,亂髮在風中飄揚起來,手裡提著一個深色的袋子,在他身後的門裡,若隱若現站著幾位警察。
“我這身體就這樣了。過一天是一天了。”不知是身體原因,還是心生膽怯的緣故,我的聲音有點兒顫抖。
左庶雙手搭著天台的牆邊,與我並肩眺望遠處的城市風光,沉默許久,才開口感慨道:“好美呀!”
我看見他的手上沾滿了油膩膩的鐵鏽,似乎還有些血跡,心存的那一點點僥倖徹底破滅。
“是呀!多美的風景啊!”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清涼的晚風。
“想看看我找到的兇器嗎?”左庶撐開深色袋子,袋口朝向了我。
袋子裝的是一捆生鏽的鐵絲,血汙混合著油汙,弄得袋子裡汙跡斑斑。
“你就是用這個刺殺了毛文傑。”左庶見我不做回答,便自己說了下去,“昨天我看到你臉上有鐵鏽,原以為是腳手架的鏽跡,但我昨晚也摸了腳手架,發現你臉上的鏽跡不屬於腳手架,你的顏色更深,更黑。從時間上推測,你刺殺了死者之後,沒有時間去其他地方丟棄兇器,我沿著你遇到我的那一路返回現場,警察找到了被你丟在垃圾桶裡的死者隨身物品,可就是沒有兇器的影子。我到了辦公樓下,看見另一邊車棚內的腳踏車倒下一片,門衛一輛接一輛扶起車,其中有幾輛已經損壞,輪轂上的鐵絲全都散了架,我幫著門衛一起收拾,結果一不小心劃破了手,才發現你是怎樣殺人的。”
左庶戴起手套,將那捆鐵絲攥在手裡,把袋子擰起來當成繩子,紮緊鐵絲。
於是,左庶手裡的鐵絲組成了一把可以刺穿心臟的銳器。
他做了一個往下捅的姿勢,說道:“憑你一個男人的臂力,用這個對準一個倒地喪失抵抗的人,一下子就可以殺死他了。”
“證據也找到了吧?”我平靜地問道。
“是的。為了防止自己的手被劃傷,你肯定用了什麼東西包裹住鐵絲,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身上穿的衣服了。已經在你病房裡找到昨天你穿的衣褲了,化驗結果就能作為定罪的證據了。”
我現在終於可以輕鬆地笑出來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兇手了吧?!”
左庶點了下頭。
“怎麼知道的?”
“你的衣服。”左庶在肩膀處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原來如此呀!”
景泰市立醫院為心臟病人特製了一套專利的病服,為了方便治療,這套病服在肩膀接縫處開洞鎖邊,便於讓監護儀等器材的線路從洞中穿過,正是這個小小的細節,讓左庶發現了我在說謊。
其實,從殺人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脫罪,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能再給我點兒時間嗎?”我請求道。
左庶扭頭看了眼身後的警察,只見警察用指尖敲了敲手腕上的錶盤。
“恐怕不行。”左庶問,“是想見你妻子嗎?我可以求情通融一下。”
“不是。我不想讓她看見我被捕的樣子。”妻子被藏進了我記憶的最深處,她的微笑,她的恩澤,已經變成了習慣,變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我只想將所有美好的東西留下來。
“是還有沒做完的事情嗎?”左庶側頭問道。
“我希望能把自己健康的器官捐獻給急需要幫助的人,畢竟我這種血型不是說有就有的。”
“倒也是。如果早有一個與你匹配的心臟,我這個老是壞事的人就不會出現了